这场寿宴被龙西晴这么一折腾，没过多久就匆匆结束了。
沈家书房里，沈老爷子背着手面对窗外，在他身后，站着沈郁寒和沈家兄妹。
沈承佑气的肺都快鼓起来了，刚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告起状来。
“爷爷，这实在是耻辱，是在是太丢我们家人的脸了！”
今天他本来应该风风光光的，没想到被龙西晴这么一搅合，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引走，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马上也要成为沈家半个主人了。
沈老爷子不说话，胸膛因为深呼吸而剧烈起伏着。
“那个姓龙的，根本就是来找茬的！”沈承佑现在对龙西晴简直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忍不住想要骂两句。
沈柔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沈承佑的袖子，示意他别再多说。
有些话不吐不快，有些火不发出来只能把自己憋得难受，沈承佑不是会自己吃闷亏的人，既然龙西晴说不得，那沈郁寒总能说了吧？
他调转目标，看着对面的沈郁寒高声说道：“你说，是不是你指使她那么做的？沈郁寒，你心肠真是歹毒啊，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会抢占我们家一丝一毫的东西，背地里却给龙西晴灌迷魂汤，让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爷爷的寿宴上搞这么一出。”
“亏我这段时间还觉得你变好了，甚至对你还有点心软，现在看来，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养条狗，狗还会看家护院，沈家二十多年养你……”
沈承佑的话越说越难听，沈柔这次却不拦了，哥哥骂得对，沈郁寒就是该骂。
到最后，还是沈老爷子听不下去了，转身过来用拐杖猛敲地面。
“够了！都给我闭嘴！”
这下，书房彻底安静下来，沈承佑虽然还是很愤怒，但也不得不闭上嘴。
沈郁寒站在原地，书柜的阴影落在他脸上，遮住了他大半张面孔，他看上去非常平静，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就好像刚才沈承佑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并非是不会生气的假人，相反，他对沈承佑的不满也已经快到临界值了。
但是，沈郁寒的理智无比强大，他时时刻刻都在计算着什么样的选择会让自己更加有利。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如果和沈承佑一样没脑子相互指责的话，只会让老爷子更加不爽。
他的目的是要沈氏集团，有了钱有了权，拿捏一个小小沈承佑，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沈郁寒做好步步筹划，眼下，干脆装聋作哑，准备看看沈老爷子的态度。
他有些期待，沈老爷子在看到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沈承佑之后，会收回刚才做的决定。
毕竟，沈承佑无论是脑子还是情商，都不适合掌管一个集团。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沈老爷子发话了。
他先是用拐杖指了指沈承佑，训斥道：“口无遮拦！以后再看到龙家人，好好管管你那张嘴！”
“爷爷！”
“闭嘴！”沈老爷子眉头皱成一团，眉心的纹路都更深了。
他转而面对沈郁寒，抬了抬下巴命令道：“说说看，你都做错了什么？”
沈郁寒做错了什么？
沈郁寒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很快，他就收回这一刹那的错愕，微微垂着头，给出了老爷子想听的答案。
“我错在，没有好好管住她，没有预料到她的过激反应。”
“我错在，任由那些声音发散，让，让客人们听到了。”
窗外，太阳的方向一点点倾斜，沈郁寒的身影几乎快要被书柜的阴影吞噬完了。
认错的他浑身肌肉紧绷，声音是极力压抑之后的平静。八壹中文網
有好几次，他都快要说不下去，靠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认完了错。
沈老爷子骂沈承佑，左右不过四个字“口无遮拦”，但是对沈郁寒，却要他自己剖析，自己认错。
“就这些？”沈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很明显认为不够。
沈郁寒嘴唇绷直，双拳不自觉握紧。
“我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爷爷指正。”
“你错的地方太多了！”沈老爷子高声道，“第一，龙家的人来了，为什么不给承佑柔柔介绍？第二，为什么提前不和人家说明你的情况？你要是自己想通了接受了，人家怎么会为你打抱不平？第三……”
老头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密密麻麻地吐出指责的字眼。
沈郁寒一点一点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毫无温度地扫过书房中三人的脸，沈老爷子怒目，沈承佑偷笑，沈柔不屑，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关怀与温情。
沈郁寒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收到的唯一一件礼物。
那是在沈承佑的生日上，当天的小寿星沈承佑兴奋过头，用拿到的礼物将沈郁寒砸了个头破血流，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爷爷看他包扎的很可怜，便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玩具模型送给了他。
那是他唯一一次受到来自家人的礼物，代价是额头上一道无法消除的疤痕。
沈郁寒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头发盖住的疤痕。
他似乎听见，耳边有个微小但但坚定的声音说：“我就是见不得他们欺负你。”
眼下这般的场景，算得上是欺负吗？
沈郁寒忽然很想去问龙西晴要个答案。
童年的那个模型早就已经褪色，但是他仍然将其视作珍宝收藏着。
一想到自己曾经的珍惜，沈郁寒觉得自己实在是蠢得可以。
爷爷还在换着花样地教训他，沈郁寒挨了骂，脸上却突然缓缓绽起了笑容。
沈老爷子觉得不太对劲，“你笑什么？”
沈郁寒的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抬了起来，明明是张无比英俊的面孔，如今露出笑意的时候却令周围人感到一阵胆寒。
“我笑，我是个傻瓜。”
沈柔有些害怕地抓紧了哥哥的衣角，“哥，你看他是不是要疯了？”
沈承佑不屑地哼了一声，“有爷爷在，他不敢造次。”
他话音还未落，突然一记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是沈郁寒，沈郁寒打人了！
“啊啊啊！”沈柔尖叫连连，声音快要掀翻天花板。
沈郁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声音掐灭之后将人甩到了一边。
“沈郁寒，你在干什么！”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气得血压飙升。
“这样的蠢货，还不配来和我平分沈家。”站在光影交错之处的男人一字一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