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熙赫的声音很郑重,“弯弯,当年那件事不是他做的。”
言弯弯闻言,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抬眸。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陆熙赫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重重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继续开口,“当年的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暂且不说别的,单就那一份录音而言,就是疑虑重重,里面的声音……好像是拼接起来的……”
言弯弯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心里回想起当年往事,她和厉霆渊在一起那么多年,应该再没有人比她还了解他的声音,所以当时她听到录音笔里的声音时,只觉得难过又不可置信,所以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而且,你和他一起长大,你应该也很了解他,他那个人高不可攀又骄傲自大,不像是那种会使用这么卑劣手段的人……”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所以,即便是讨厌我敌对我,应该也不愿意让你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而且,那种做法,粗暴又愚蠢,只会把你推得越来越远……”
言弯弯眸中的震惊越来越鲜明,许多被她刻意遗忘的前尘往事在脑海中迅速闪过……
那个她讨厌了那么久的男人,也曾把她捧在心尖儿上呵护备宠……
他会在她生理期难受的时候,不理会姬华年的揶揄嘲笑,在只有十分钟的紧张课间,从学校的东南角穿到西北角,给她送上温热的红糖姜茶。
他会在星期礼拜的时候,陪她在游乐园里玩一大天,把所有惊险刺激的项目尝试一遍,然后头晕反胃到一天都吃不下东西。
他会任由她偷懒耍赖,无论冬寒酷暑,寒风骤雨,每天晚上都来言宅,温柔细心地用吹风机给她吹干满头的长发飘飘。
……
所以,当事情发生时,她才会那么难以接受,以至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此时此刻,陆熙赫的一席话仿若一把惊锤,重重地敲在她的脑海里。
陆熙赫看着面前沉浸在往事中,不知所措的小女人,长叹一口气,继续道,“弯弯,前段时间我去找过他。”
言弯弯抬眸,这件事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上次从我的公寓里离开之后”,陆熙赫组织了一下措辞,“我知道你们结婚了,担心你的状态,所以去找过他,后来我才得知,那件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言弯弯喃喃道,“上次我从你的公寓离开以后……”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那时他们应该刚生过气,原因很简单,厉霆渊违背了他们结婚时的承诺,随随便便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透漏给了张广宁。
她感觉委屈又生气,发了很大的脾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凭他在外面说什么好话哄着劝着也不肯开门,还恨恨地哭骂着让他走开。
她记得,应该……是在之后的第二天,他驱车从外面回来,一进家门就非常用力地抱住她,他一向骄傲矜贵,那天是难得的情绪外露。
所以,他是在那天知道的这些事……
言弯弯继续沉浸在往事中,最近发生的事情瞬间串联起来……
她记得他住院的最后一天,在医院顶楼的天台上,那场华丽盛大到撼天动地的烟花告白。
漫天飞舞的烟花,亮如白昼的夜空,以及被点亮的京城里的高楼大厦,组成她的名字“言弯弯”,又在京城最高的地标性建筑“y.s”大厦上写下“愿你霆渊安好”。
那时,他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只是默默不语,用行动来表明一切。
所以,在陪她看烟花时,他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让她相信他,他就算背弃了全世界也不可能伤害她一分。
原来……那场盛大的烟花晚会不是他的一时兴起,而是他在认真地告诉她自己的内心。
…………
言弯弯想到这里,眼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她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在这场感情中,是自己太傻太天真,所以才会如此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如今却发现,
原来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也和她一样,也曾深爱,也曾受伤。
……
陆熙赫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良久,直到手里的香烟燃尽一根又一根,才缓缓握住她的手,“弯弯。”
言弯弯回过神来,掩饰住内心杂乱的情绪,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不着急,”陆熙赫点了点手中的香烟,继续开口,“弯弯,很多人都说我们这样的人生性凉薄,不懂得爱也不在乎伤害。”
“其实,只有我们自己才懂得自己,我们不是不渴望爱,也不是不在乎爱,只是太害怕受伤,所以从不轻易交于真心。”
言弯弯的手微顿。
“弯弯,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害怕,害怕自己会迷失,会受伤,会再次蚀骨灼心。”
陆熙赫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带着十分坚定又温暖的力量,“弯弯,别怕,为了自己勇敢一点,即便是真的受伤了,你还有我,我的肩膀一直都在!”
言弯弯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语无伦次地开口,“熙赫,谢谢你……谢谢……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多事情……很乱……”
从一开始,她和厉霆渊都不是对等的,她一直渴望那种平等的势均力敌的感情,可是,她已经失去这种机会了……
在这场婚姻中,她一直是低他一等……
陆熙赫走向对面,紧紧地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宽大的双手带着温暖的安抚力量,“曾经那个肆无忌惮、敢爱敢恨的言弯弯哪里去了?嗯?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言弯弯哽咽道,“唔……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
陆熙赫屈起中指,给她一记爆栗,“小丫头越长越回去了!”
……
那天晚上,他们边吃边聊,一直吃到饭店打烊才往回走。
陆熙赫说,一个男人只有真心爱一个女人,才会想用婚姻困住她。
言弯弯虽然赞同,可仍是故作姿态地摇头,没准,也许只是因为缺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