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重新恢复寂静。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厉霆渊随手扯掉领带，打开手边的抽屉，偌大的抽屉里齐齐整整地静放着数张钞票。
上面放着一张老旧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生动形象地画着一个大拇指。
***
第一天入职，言弯弯先去人事部办理了入职手续，总裁的秘书与别的部门的工作性质不同，公司的很多机密都会从她的手中过一遍，言弯弯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需要签署很多保密文件，然而当她看到人事部经理指了指桌上那一沓厚厚的合同时，她还是不可控制地震惊在了原地，“这么多？
只见眼前的文件足足二十公分高，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项繁冗复杂的条款。
人事部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像是早就预料到言弯弯的反应一样，笑得十分温和，“言小姐，你也知道总裁秘书这个职位和别的部门不同，这里面有很多保密协议，当初黎特助入职时签的文件不比你的少。”
厉霆渊一向诡计多端，言弯弯想到她刚才出奇顺利的面试，十分谨慎地拿起最上方的合同审视了一遍，发现的确是十分正常的入职合同，她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的工资三万，转正后年薪八十万，另有各项提成，不愧是帝都第一大公司，一个秘书的待遇都能和其他公司高层的待遇相提并论了。
而在入职合同的下方是一堆保密协议，包括她如果在霆远集团离职后，两年内不得进入和霆远集团同类型的公司工作，由于霆远集团的业务面广阔，下方的文件则是一一介绍了包含高新科技、汽车制造、房地产、酒店等各个公司具体的竞业限制，在这些保密文件下面则是她的个人档案和入职体检需要签的字，文件实在太多，言弯弯只大致略过一遍后就在上面签了字。
即便如此，等她签完字再回到88楼也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言弯弯离开后，人事部经理拨出一个内线电话，小心翼翼地汇报，“厉总，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办妥了。”
她的办公室位于黎隽办公室的旁边，干净整洁的房间内有两张办公桌，上面各种现代办公用具一应俱全。
此刻一张办公桌旁站着一个细溜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女，美女看到她后，风情万种地甩了下大波浪长发，挺了挺胸前足有36d的骄傲，然后娇媚地扭着屁股走到她面前。
言弯弯，“……”
想不到霆远总裁有这样一个娇媚妖娆的秘书。
不过，人不可貌相。
言弯弯客套地打招呼，“你好，我是言弯弯。”
回应她的是一道冷哼。
朱丽面无表情地围着她转了一圈，眼睛从她的头发丝打量到脚后跟，良久，突然愤愤开口问，“喂，你酒量怎么样？”
“啊？”言弯弯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没怎么喝过酒……”
“那就是酒量不行喽？”
言弯弯完全搞不懂新同事的关注点，下意识地开口，“应该不行……”
“那就好！”
大美女突然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热情的笑容，猛地抓住她的手，“新同事，欢迎欢迎！”
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我是朱丽，专门陪厉总参加酒局宴会的，我的职责就是做厉总身旁一个漂亮合格的花瓶，顺便帮厉总挡挡酒。”
花瓶？
第一次见人这么评价自己。
言弯弯有些好笑，突然反应过来她刚才的敌意，哭笑不得地开口，“你放心，我一直在国外工作，根本不懂我们国人的人情世故酒桌文化什么的。”
朱丽闻言，妆容精致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囧意，“主要是你这长相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随即，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不过没关系，不是个来抢饭碗的就好。”
言弯弯，“……”
第一天上班，言弯弯有很多事情需要熟悉，黎隽给她抱来了一沓厚厚的资料，涵盖了公司近期各个方面的所有业务，其中最上面的一份文件夹是关于总裁厉霆渊习性和喜恶。
言弯弯正埋头认真做笔记时，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响起一道呼唤铃声。
她疑惑地抬眸看向坐在对面正认真补妆的朱丽，朱丽耸了耸肩，“现在没到我的上班时间呢，厉总叫你。”
言弯弯闻言，利索起身走向总裁室，站在门外轻敲两下门后，才推门而入。
“厉总，您找我。”
厉霆渊正坐在办公桌后开一个远程视频会议，电脑那端是此起彼伏的争论声以及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言弯弯静站在办公桌前等候吩咐，她离得近了，能清楚地听见电脑那端的谈话内容。
“还是厉总您深谋远虑，这次陆氏果然为了锦绣城那块地变卖了全部的海外资产……”
“哈哈，陆成远那老头子已经知道锦绣城下方是政府刚勘测出来的古迹遗址，估计现在快气出心脏病了……”
“这次陆氏伤筋动骨，五年内都不再会是我们的威胁……”八壹中文網
电脑对面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厉霆渊不耐烦地打断了电脑对面一群人洋洋得意的邀功，“不过一个小小的锦绣城也值得你们这样兴奋？记住，我要的是陆氏永无翻身之地。”
电脑那端纷杂的笑声顿时消失，顿了顿，一个操着流利的伦敦腔的男声恭敬回复，“好的，厉总。”
言弯弯脸色冷凝，黑眸中闪过一抹幽深莫名的暗芒。
厉霆渊随手关上面前的笔记本，掀眸看向笔直站在办公桌前的女人，凉凉开口，“言秘书，会数钱吗？”
言弯弯露出一抹浅笑，淡声应道，“可以，厉总。”
厉霆渊弯腰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到办公桌上，“把这些钱数一下。”
言弯弯垂眸看着面前寥寥几张钞票，秘书的职责就是服从一切安排。
她拿起桌上的钱，不过几秒钟就数完了，随即淡声开口，“厉总，一共是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厉霆渊挑挑眉，“多少？”
言弯弯看着桌上的钱，这次再回答带着些许迟疑，“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厉霆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再数数。”
言弯弯再次拿起桌上的钱，这次一张一张地数得格外认真仔细，“厉总，一共是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厉霆渊点头，“继续。”
言弯弯第三次拿起桌上的钱，这次小心地只差把一张钱掰成两半了，整整数了一分多钟，她确定无误后，才开口。
“厉总，我确定这些钱一共是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厉霆渊面色依旧冷冷清清，“嗯，不错，继续。”
言弯弯终于确定她被故意刁难了，不过她什么样的刁钻古怪情况没碰到过，这点小事，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言弯弯依旧面色平静地拿起桌上的钱慢条斯理地数完，“一共是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继续。”
言弯弯接着数，“一共是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嗯，继续。”
“一共是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
整整一下午，从艳阳高照到华灯初上，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已经逐渐亮起。
厉霆渊已经处理完桌上一沓厚厚的文件夹，又开了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言弯弯脚下的高跟鞋却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她始终面带微笑地数着手里的钱。
第n遍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却依旧柔和，“厉总，一共是七百四十三块五角二分。”
厉霆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一下午数的次数应该超过了他这五年来的了。
“行了，今天暂时到这里吧。”
言弯弯闻言，面色平静地将手中的钱放到桌子上，“厉总，请问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厉霆渊倏地笑了，漫不经心地缓缓踱步到言弯弯面前，忽然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言小姐，来日方长，祝你以后的工作能一切顺利。”
他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打在她耳后的敏感部位，言弯弯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低声道，“好的厉总，借您的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