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打断了周釉的话，他眼角有些红，眸子中也噙着水光。
周釉怔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我，我刚开始确实...可是我后面是真的...”
“够了！”温凌低低喊了一声，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抹着眼泪：“什么真的假的，我早就该清楚，我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有真朋友。连你也是在利用我......”
“我没有骗你！我承认我刚开始确实是为了想要调查宋刹才故意接近你，可是后面我觉得你这么善良又单纯，所以是发自内心想帮你的。”
周釉语气急促，脸上也带着焦急，他迫切的想要解释。
“可你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如果没有宋刹，你会和我关系这么好吗？你不会！但凡换一个人认识宋刹，那个人也会成为你热络联系的对象，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温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垂下头：“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
车内的气氛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凝固，周釉的手捏着车门把手紧了又紧，就连开车的警察也有些不敢插嘴。
几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到了附近的警察局。
温凌坐在椅子上，周釉给他接了杯温水。
“这起连环事件我们已经追踪很久了，这件事牵扯到的不止宋刹一个人，他的背后可能是一个非常可怕且庞大的阻组。”
温凌没有接那杯水，他只是愣愣地发呆。
这几天的信息量对他来说是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曾经关系最好的朋友是卧底警察，而那个伪装身份的宋刹竟然还牵扯出了更严重的事件。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周釉的语气有些试探。
温凌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眼底带着委屈和疲惫：“原来你们都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
周釉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得出口，他愧疚地看着温凌：“总之你这段时间就跟我住在一起吧，宋刹太危险了，你不能再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落脚的。”温凌回绝了周釉，他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我现在能走了吗？”
“明天可能还需要你来做个笔录，毕竟你也是受害人。”
周釉看着温凌，还是想要道歉：“对不起，我...”
“好我知道了，谢谢周警官。我就不打扰周警官办案了，回见。”温凌说完，直接冲出警察局消失在了夜色里。
温凌抱着膝盖蹲在路边，他双眼茫然又空洞，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该怎么办。
这些事情都和宋刹有关系，他可以原谅宋刹，可那些死去的人呢？
他有什么资格去替那些人原谅呢？
恍惚间，温凌忽然想起自己和宋刹之前的对话。
那些事宋刹确实知情，但是却没有动手。
这些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温凌脑袋乱成一团，最后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走进超市。
“老板，我的手机丢了，可不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老板见温凌穿着不菲，看着不像骗子，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温凌。
拿着手机，温凌将记忆力的那串数字按了出来。
几乎是刚打过去，对面就接通了。
“去哪了？”宋刹的嗓音并没有怒气，反倒是带了些许喜怒难辨的意味。
温凌咬了咬嘴唇：“警察上山了，周釉是卧底，他们把我带出去的。”
“宋刹，之前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电话那边轻笑一声：“你觉得是我杀的么？”
“我相信你。快走吧，警察已经盯上你了，最近也不要来找我，警察把我列入保护名单，如果你来会被抓住的。”
温凌觉得自己疯了，否则为什么会无条件相信宋刹呢？
明明这个人最开始就是抱着异样的目的接近自己，甚至把他关在别墅不允许他离开。
可就是这样的宋刹，偏偏给了自己所有人都没有给过的安全感。
温凌知道的，他现在脑子非常不清醒。
如果那些人的死真的是宋刹造成的，那么他现在，就是在包庇一个犯人。
赌一把。
无论如何，他想赌一把。
赌宋刹没有杀过人，也赌宋刹对自己的感情不仅仅是掌控欲和占有欲。
“你现在在哪？”宋刹似乎对于温凌的话不甚在意，话语中甚至夹杂了极淡的笑意。
温凌看了看超市的牌匾：“我在柳荫路的家家乐超市。”
“在那乖乖带着别乱走，我很快就到。”
不等温凌再说些什么，那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温凌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了超市老板。
蹲在门口，温凌就这么静静等着宋刹。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繁杂又疲惫，想要好好睡一觉。
车灯从自己的脸上晃过，温凌睁开眼，只见那双笔直的长腿跃入眼前。
宋刹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俊美犹如古希腊的雕像一般。
“宋刹...”温凌喃喃开口，他看着男人蹲下身子，随后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好困啊，我想睡觉了。”
“好，回去睡觉。”宋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人抱进车里。
第二天温凌睡醒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卧室中。
他掀开被子走出房间，厨房内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整个客厅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可以俯瞰半个a市的景色。
“醒了？快去洗漱，过来吃东西。”
温凌有些恍惚，似乎一瞬间，他们两个的关系又回到了出租屋的那段日子。
洗漱好坐在餐桌上，温凌缄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我一会要去警察局做笔录，他们说你有嫌疑，而我是受害人。”
宋刹微微颔首，脸上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会我送你过去。”
“你，你疯了！警察现在怀疑你呢！”
宋刹笑容有些散漫，他靠着椅背目光盯着温凌：“怀疑又能怎么样？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就没有办法逮捕我。”
温凌一愣：“那要是有证据的话...”
“那就要看这个证据，怎么抉择了。”宋刹的话耐人寻味，随后拍了拍温凌的脑袋，把人送去了警察局。
“刚刚谁送你过来的？”周釉看着站在门口的温凌，表情有些狐疑。
“宋刹。”
周釉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按着温凌的肩膀：“你疯了？！那个家伙，你明明看见他当时怎么对我了，你不赶紧跑，还和他保持联系？他现在是嫌疑人！”
“周警官，你能为你现在说得每一句话负责吗？宋刹如果真的是嫌疑人你为什么不直接逮捕他，反而让我过来做笔录？你没有证据，作为一名警察现在是否属于污蔑？”
温凌谈吐清晰，丝毫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怯懦，他站在那里，明明身姿依旧单薄，却让人有些难以反驳。
“至于周警官究竟经历了什么，我想你自己应该非常清楚为什么会经历。我不是傻子，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你一手策划故意而为之吗？”
周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他快速撇开眼睛，不再与温凌对视。
温凌心中清楚，他怀疑宋刹，想要接近宋刹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拿到一些证据，就必须主动出击。
知道自己和宋刹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就刻意亲近自己，企图得到宋刹的注意。
最后确保宋刹会上钩，这样就有了被关在地下室的那一幕。
“我还在想为什么警察刚开始迟迟不受理这件事，现在想想，应该是你那段时间和警方失联了，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
温凌没再看他，和周釉擦肩而过，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光线极暗，让人心中压抑。
温凌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听着警察的询问。
“宋刹和这几场死亡案件的关联，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
“你和宋刹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行为？”
“没什么奇怪的行为。”
“周釉被宋刹关在地下室里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那天在地下室确实看见了周釉，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温凌回答的极其严谨，丝毫没有被带偏。
一圈问下来，警察也没有得到什么突破性的答案。
温凌走出审讯室时，周釉正在门口等着。
他看见温凌一脸淡然，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凌，我欺瞒你确实是我的不对，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不要意气用事...如果你真的怨我，等这件事结束以后，随便你怎么样都可以。”
“周警官，你有你的私心接近我，就不许我实话实说？在审讯室里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吗？”
“宋刹干了什么包括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从头到尾都不清楚，你想诱导我说那些话究竟是怀疑宋刹，还是说你就是觉得宋刹是杀人凶手？”
温凌的声音里也染上了怒意，他错开周釉，转身离开了警察局。
............
就在温凌以为这件事会告一段落时，房门凌晨被咚咚敲响。
温凌打开门，门口被警察和武警包了个水泄不通。
“警察，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