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德尔站在原地,脸上没了之前散漫的笑意。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凌,身后乌泱泱的侍卫将本就狭小的巷子给堵得水泄不通。
“一。”
温凌连忙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站在阿拉德尔的身侧。
怎么办?偏偏这个时候被抓了个正着,该怎么解释?
安妮急中生智,朝着温凌抛看过去,眼底蓄满泪水。
“你说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就是他?”
温凌反应很快,他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愧疚和挣扎。
“你...以后还是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安妮有些激动地想要冲过去,却被侍卫拦住了身体。
她哭喊着看向温凌:“为什么?当初在帝都你不是这么说的!”
温凌的指尖发白,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情绪,眼眶红红,像极了被欺负惨的兔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居然还真信了,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姐姐!!”
安妮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她脚步微微踉跄地走晃动,随后哭着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温凌蹲在地上,肩膀耸动也呜呜哭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入戏太深。
但是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绑架成为拍卖品卖给了别人,现在更是离公爵府距离几百里,凭他自己的能力是根本没有办法回去的。
公爵大人一定气死了吧?
阿拉德尔看着这场闹剧,他微微低头睨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温凌:“当街逃跑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温凌摇了摇头,似乎在躲避一般否认:“我不认识她,跟她不熟!”
阿拉德尔的耐心似乎散去,他的指尖轻轻挑起温凌的下巴:“说实话,不然我现在就抹了那个女人的脖子。”
狭长的眸子里似乎染上了些许暴虐的情绪,阿拉德尔俊美阴柔的五官如同黑夜中的曼陀罗,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温凌被吓了一跳,但他知道这样是最好的时机。
只有这样的情况下,他和安妮所编造的故事线才是完美,没有破绽的。
“她是我的姐姐...我之前被人卖到贵族的府邸里当奴隶,姐姐是府邸的医生,一直很照顾我。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之前一起约定等我赎身能离开府邸,就离开帝都出去生活。”
“前几天我刚刚赎了身,然后就被人打了一棒子昏过去,后来....”
温凌的话说到一半后缄默地闭上了嘴。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被人抓走当成拍卖品毁了,他怕自己会耽误安妮,所以只能假装不认识她。
而当街逃跑也只是因为无意当中看见了安妮,她一定是一直都在找自己,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
这就是他准备好的故事线。
阿拉德尔挑了挑眉:“现在你已经远离了帝都,难道在这里的生活不好么?”
温凌点了点头:“很好的...”
其实阿拉德尔对他的待遇确实没得挑,无论是吃饭还是饮食甚至穿戴,全都是贵族的装扮,和自己在公爵府的待遇差不多。
但是温凌还是想回去,这里不是他的归宿,他很想念奥尔兰瑟。
“可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温凌疑惑地看着他,花了十万金币把他买下来,又对他这么好。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这样做的,他想从自己身上获取什么呢?
阿拉德尔眯了眯眸子,随后语气耐人寻味地反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好玩儿吧。”
温凌有些茫然,好玩...
什么东西好玩?没有任何动机只是为了好玩吗?这太离谱了。
看着温凌傻呆呆的样子,阿拉德尔忽然又笑了出来。
“那天你被关在笼子里拍卖的时候,就和现在是一个表情。我当时就在想,养这么个小玩意儿,一定很有趣。”
“所以,来自东方的小知更鸟,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温凌早有准备,将自己之前对奥尔兰瑟说过的那套说辞准备了出来,又给阿拉德尔讲了一遍。
“真是可怜。”阿拉德尔轻轻揉了揉温凌的发顶,随后带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顺着来时的路驶回,温凌坐在马车上看着枯枝死树,心情开始压抑起来。
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呢?
“这次我就当做是你不懂事,如果下次再逃跑,我就杀了那个女人,听明白了吗?”阿拉德尔的话没有任何预兆,直接砸的温凌头晕目眩。
温凌下意识打了个冷战,随后点了点头。
害怕过后,温凌又觉得庆幸。
还好,没有波及到安妮,她是安全的。
到了晚上,温凌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熟,阿拉德尔正坐在沙发上听着侍卫的汇报。
“那个女人确实是个医生,背包里还带着草药。见到我们的表情很愤怒,一直在骂我们。”
阿拉德尔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另一只手的指尖撑着头:“知道了,下去吧。”
诡异的黑色纹路爬满全身,阿拉德尔如同被恶魔诅咒了一般,看起来妖冶又可怖。
“啊啊...这样的日子,真是每一天都让人作呕啊。”阿拉德尔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纹路,毫不犹豫的拿出剑照着自己的胳膊捅了进去。
鲜血喷涌而出,短暂的疼痛过后,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阿拉德尔的笑容有些古怪,随后自虐般一下又一下地扎着自己的胳膊,任由血流了满地,伤口愈合又刺破,如此反复,直至天明。
温凌早晨起来时看见客厅的地摊几乎被血浸透,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脸色惨白地干呕了一下。
“怎么,觉得恶心?”阿拉德尔倚着门口,笑容依旧懒散,可那眼底深处,确实冰冷又讥讽的。
温凌摇了摇头,颤颤巍巍地扶住墙面防止自己发软的腿直接跪下去。
“我...有点晕血。”
话音刚落,温凌直接就倒了。
奇怪...明明之前不晕血的啊。
就连奥尔兰瑟在自己面前杀了人,他都没有晕倒,为什么,突然就晕了呢?
再醒过来,温凌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亮眼空空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阿拉德尔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
忽然,门口的窗户上飞来一只乌鸦,他的口中叼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温凌连忙打开窗户拿出纸条。
上面赫然是安妮的字迹。
【公爵大人已经朝这边赶来,安心。】
这个森林里有瘴气,绝对不能让他们进这个森林!!
温凌有些着急,但手中又没有纸笔,于是只能匆匆推开门。
“请问,我可以去一趟镇里吗?上次又东西落在镇里了,是很重要的东西。”
温凌的脸色因为晕血还有些苍白,他晃晃悠悠地站在门口,声音虚弱。
侍卫的表情很严肃:“主人有命令,你不能离开。”
温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药,我的药...”
侍卫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什么药?”
“我的药,在镇里...带我去,快...”温凌急促的喘息着,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侍卫生怕温凌真的死在这里,于是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叫来车夫把人抬上马车,随后快速朝着城镇里驶去。
到了镇里,侍卫下了马车急匆匆跑到之前去的小店铺内。
温凌环顾四周,确定只剩下一个车夫以后,直接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这次他学聪明了,飞快跑到了卖衣服的店里,随后把自己关在了试衣间的最后一间内。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心已经被汗打湿一片。
绝对不能被发现,现在阿拉德尔不知道在哪,他必须想办法和安妮接头,让他们知道自己在镇里。
如果进了那片森林,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能让奥尔兰瑟冒险。
正犹豫着该怎么商量对策,温凌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管商家要了纸笔。
写好小纸条,温凌叫来了一只小鸟。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一个叫安妮的小姑娘可以吗?她住在城西。”
昨天安妮有交代过自己住在城西的一家旅店里,现在唯一的办法应该就是这个了。
小鸟叼着纸条‘扑棱棱’就飞走了。
温凌的心还没等落下去,不远处的人群忽然吵闹了起来。
“皇家的军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骑士团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听说是帝都的那位大人在找什么人。”
温凌的心没由来地狂跳起来。
他刚把身子探出去,余光却看见了骑士团不远处的那个侍卫。
很显然他也在找自己。
温凌浑身吓得一僵,连忙又跑回了店里。
他再次钻进试衣间内,把自己藏起来。
绝不可以被侍卫找到!
忽然,试衣间外传来敲门声。
“谁?”温凌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您好先生,我来把您刚才挑选的衣服送过来。”店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凌松了口气,把门打开。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胳膊直接撑开了门缝。
温凌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被长剑架住脖子的店员,以及如同修罗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的奥尔兰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