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彻底明白了,孟思洲的失态是勾起了伤心往事,他将安妮代入了父亲当年的第三者。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
孟思洲故作潇洒的摇头,“十几年前的往事,没什么抱歉的。”
不远处,尚文握着叉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东西,同时低头偶尔刷手机看新闻。
本地社交媒体的热搜,焦点是安妮与史密斯的丑闻。
安妮被众人谩骂讽刺,简直就是个不配活在人间的烂人。
原来,骂人可以这么难听,那些敲敲键盘就能说出口的话,看在眼里如此扎心。
放在当事人身上,杀伤力该有多残忍?
当年,她就是不堪舆论的压力,才走到那一步的吗?
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刀尖冷箭,无法感同身受,如今隔着屏幕,她感受着刺骨的寒凉,多少体会了那份酸楚悲怆。八壹中文網
恨意有了一丝丝动容。
看着看着,尚文浑身僵硬了!
“陆小姐!”
她急切地站起来,以飞的速度冲向陆恩熙,把手机转过去,“安妮自杀了,就在五分钟前。”
陆恩熙手一松,刀叉滑落,叮当砸在餐盘上。
手机屏上,安妮的尸体摔在地上,血肉模糊,主干道上车辆全部亮起双闪,撞了人的司机绝望地抱着头,似乎懵了。
镜头把安妮的尸体打了迈赛克,但猩红的鲜血蔓延在画面中,冲击力并没有减弱。
她真的……选择了那种极端的方式。
陆恩熙缓缓把视线转向孟思洲,嘴唇嗫嚅,却不知该说什么。
是他的错吗?
他说的那些话刺激到安妮,她绝望之余走了极端。
陆恩熙用力咬住嘴唇,脑袋有些眩晕。
孟思洲看了眼新闻,长指捏眉心,“看来该说抱歉的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堪一击,既然这样,何必当小三。”
尚文一记冷冷的白眼扫过去,话语从齿缝里挤出来,“孟律师,你好歹是律师,说出来的话太难听了!”
孟思洲冷笑,“嫌我说的难听?那也要做的好看!”
尚文冷眼盯着他的,四目相对,冷光飞射。
陆恩熙道,“好了,现在吵也没意义,你们先冷静下来。”
尚文依旧咬着牙,不忿地撇开头,不愿搭理这个碍眼的男人。
孟思洲的表情亦然。
陆恩熙坐回去,逼自己冷静,“安妮这么一死,媒体舆论一定会转向selina,死者为大,再大的错都会被弱化,而selina将成为新的发泄点。”
孟思洲吁了口气,“不止她,作为代理律师的你,也会惹上麻烦。”
他说的没错,当天就有媒体报道selina的律师陆恩熙,并言之凿凿安妮死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她。
一时间,陆恩熙的名字成为媒体热门,非议不断。
好在她只是律师,走的是正规程序,媒体只是胡编乱造剧情,拿不出确切证据。
陆恩熙及时联系selina,提醒她不要接媒体电话,注意保护隐私,并且告诉她,案子胜诉了,合理合法,她的任何权益都将受到联邦法院的保护。
selina听到安妮死亡,久久没说话,“陆,谢谢你,但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我们都没想到,也没人希望她走极端,这是她的选择,不是我们的错。”
selina胆小又善良,一时间很难消化,“陆,我是不是过分了?”
“不,依法保护自己没有任何错,错的是破坏你婚姻的人,她的贪婪和放纵害了她,selina,你不要多想,照顾好宝贝和自己,我很快就回国,等我回去。”
“嗯,我等你!”
但短短两个小时后,事情再次翻转。
【陆恩熙昨天下午私自去了安妮的住所,停留很久才离开。】
【安妮被律师威胁,惨死法院门口!为死者伸出正义的双手!】
【安妮不能白白死掉!还原真相,惩罚凶手!!】
【华裔陆恩熙逼死被告,是维护正义还是泄愤?】
【华裔滚出纽约!!】
陆恩熙的肤色,很容易成为发泄民族情绪的节点。
大众无厘头的将矛盾指向她的原始国籍,展开莫须有的人身攻击。
事情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预期,当晚,甚至恶化成了针对华裔群体的报复。
几家街头的华裔商店被打砸,店主受伤。
不少华裔路人无辜被打,伤势惨重。
华裔学生就餐时被暴徒痛打,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被打的头破血流……
怎么会这样?
太突然太快太过头。
如果只是替安妮鸣不平,绝对不至于演变成这个局面。
新闻报道铺天盖地,陆恩熙再也瞒不住家里。
她住在酒店,没回家,怕情绪影响到他们,
但电话频传,父母和哥哥嫂子轮番问她怎么回事,她解释的疲累,“给我点时间,我会理出头绪,你们别担心,我都是按规定办事,没有对她做任何伤害性的举动。”
陆恩赐提醒她,“熙熙,此事太蹊跷,一个小小的离婚案最后演变成自杀,甚至激起民族纷争,绝对不能按常理思考,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搅局。事情查清楚之前,你不要出门,不要单独去任何地方,既然针对的是你,不让你尝到实质性的伤害不会罢休。”
“我知道的,哥你别担心,我分寸。”
尚文给她倒温水,放下,“陆小姐,你还好吗?”
陆恩熙喝了几口水,陷在沙发里,“整个事态发展看上去合情合理,逐步恶化,但……速度太快,范围太广,又不符合常理。”
尚文道,“会不会有人在故意借题发挥?”
陆恩熙关上电脑,长指捏眉心,脑袋乱成一团麻。
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肖凛?
陆恩熙猛然抬头,“或许我知道了!”
洛城。
司薄年接到尚文的来电时,手里拿着ipad,翻墙看到纽约的新闻。
“她怎么样?”
“不太好,坏消息来的太快,每一个都是重拳,她有些焦躁。”
“安抚好她的情绪,我来处理。”
“你能想到是谁吗?”
“除了他,还会有谁?”
尚文道,“需要我做什么?你在国内不方便出手,我去做。”
“你不是他的对手,正面交锋只会受伤。”
“我没事,不怕死。”
“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我的命本来就……”
“尚文?”
“是,我不说了。”
司薄年挂掉电话,打给贾宴清,“准备东西。”
“现在?靠,会不会太快?”
这才几天?锂电池还没生产多少呢,电动车暂时没有爆炸呢。
“就现在。”
“行,我给他们联络。”
结束通话,司薄年握着手机,长指滑过屏幕,目光深深地望着恩熙两个字。
纽约。
陆恩熙猜到肖凛,恨的咬牙跺脚。
玛德,这个狗杂种!若真是他做的,她一定弄死他!剁了他喂狗!
司薄年提醒过她,要避免正面接触肖凛,那个家伙手段阴狠……
难道她就躲在这里被动挨打?
正烦躁时,电话响起。
陆恩熙缩了缩瞳孔,“司少?”
“新闻我看到了,这件事应该就是肖凛的手笔,你没错任何事,你是律师,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是你的职责,你做的很好。”
听到他低哑朗润的声音,陆恩熙的浮躁稍稍好转,“玛德!该死的狗东西!”
她骂人的脏话,引来司薄年的低笑,“没想到你骂人还挺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