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心里着实恶寒了一下,但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厌恶,而是礼貌有加的笑了笑,对那个一脸无辜、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柔弱破碎感的女人道,“承蒙夸赞,不敢当,你和以前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也许只有张梦瑶听得出来,她语气里包含着多大的讽刺。
没变化,还是那么招人讨厌。
乔小夏扬起微笑的嘴角,“听律所的人说今天修远的何居正有个案子开庭,还看到你们在一起,你是去了修远吗?还是,你们在谈恋爱呀?听宇恒说你离开天衡再也没回来过,就算跳槽去别处,也可以回来看看老同事的呀。”
非常非常甜美腻味的声音,说的话却字字句句让陆恩熙无比厌烦。
什么意思?非把她和修远绑在一起?非让张宇恒认为他们站在对立面?非得拉踩别人刷存在感?
不想和她废话,但不代表要惯着。
陆恩熙道,“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天衡律所这么喜欢传八卦胡说八道了?我以前在的时候风气可不是这样的,这种歪风邪气是谁带进去的?嗯?”
她转头看张宇恒,忧愁地蹙眉,“学长,才两年而已,你放了多少不干不净的人进去?小心搞得律所鸡犬不宁,大企业怕内高管搞鬼,你这个小作坊呢,最怕的是把嚼舌根当成主业,还沾沾自喜以为掌握了了不起的军机大事。耳根子不要太软,容易被人拿捏,不知不觉做冤大头。”
字字不提她,句句不离她。
怎么样吧,就是骂你乔小夏!
张梦瑶心里爽翻了,碍于堂哥在场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但笑容大大的挂在嘴边,谁都看得出来。
乔小夏的脸色一下铁青,“呵呵,陆律师你说什么呀?天衡做的很好,在业内口碑也非常不错,天衡和唐贺还有严教授他们齐心协力,一点也不比修远差,你就算维护修远,也不要这么抹黑我们天衡,是不是呢?”
陆恩熙快要吐了,怎么会有这么婊的女人,张宇恒眼睛没瞎啊,这也能忍?
张宇恒头大如斗地挠了挠眉头,“好了,你少说两句,恩熙没去修远,她的私事和工作无关,她以前在天衡上班不代表永远留在天衡。”
乔小夏乖巧地嗯了嗯,“我知道了宇恒。”
陆恩熙不过瘾,凉凉地从张宇恒说道,“忘了问,乔小姐和学长复合了吗?看你们还挺亲密的,我们都不敢直接喊你名字,乔小姐喊的真好听,我一个女人骨头都软了,学长你艳福不浅哦!”
张宇恒的脸变成猪肝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忽然有种夹心饼干的无力感,“她在律所工作,仅此而已——你们慢慢吃,我们去那边。”
说完,也不让乔小夏再开口,径直迈开大步。
他们走远了,张梦瑶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师父你太会怼了,哈哈哈,乔小贱人的脸已经黑了,好过瘾!!你不知道,她在律所还明里暗里以我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搞的大家很不爽,但是又怕她真和我哥复合,也不敢怼回去,你今天可算给我出气了。”
陆恩熙捏着筷子,继续吃饭,漫不经心道,“我算是见识什么叫绿茶了,和她一比,我以前遇到的都弱爆了。”
尚文低头吃饭,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但中途嘴角抽了好几下。
没想到给陆恩熙当保镖附带这么多隐形福利,挺有意思。
这边。
乔小夏被陆恩熙一顿讽刺,委屈地掉眼泪,梨花带雨的抖动肩膀,“宇恒,我得罪过陆恩熙吗?她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乔小夏是张宇恒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以前乔菲总拿他的黑历史开玩笑,才让大家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她和陆恩熙也只在法院见过一次面,匆匆照面,算不上有交情。
张宇恒也觉得自己疯魔傻缺了,居然再次把乔小夏留在身边。
当时陆恩熙离开洛城,唐贺在家里养腿,严宽因为学术交流暂时去澳大利亚,忽然之间,热闹的律所冷清如后宫。
他内心秋风扫落叶般寂寞空洞。
乔小夏温柔甜美的声音和熟悉的面孔,某种程度上给了他安慰,让他暂时忘记了被甩的屈辱。
而且她说,年少时候太无知,以为自己想要的是金钱和物质,现在才明白,爱情最主要的是真诚和陪伴,男人的品格远远比金钱更值得信赖。
她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柔弱的像一朵被风雨吹打过的百合花,勾起他的青春,也勾起他对爱情的涟漪。
鬼使神差的,他绕过桌子,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乔小夏柔软的身体扑在他怀里,大哭不止。
而后,他心软了,将她留在律所,代替林舒原来的位置。
这些日子以来,乔小夏每天都对他无比体贴,一日三餐考虑着,生活和工作上简直无所不及,他做出点成绩,她就眼冒星星崇拜的鼓掌夸奖,把他说的像个大英雄。
就算没有爱情的悸动,男人也很难拒绝一个女人无条件的崇拜和爱慕。
转念,张宇恒视线回到菜单上,简单道,“你们连认识都谈不上,不存在针对不针对,她说话比较直,你别在意。”
乔小夏抿着粉嘟嘟的嘴唇,低声道,“嗯,我知道的,我不生气,听说陆恩熙在律所是风云人物,好厉害的,好像唐贺还喜欢她呢。”
张宇恒道,“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唐贺,别人的私事我不想多说。”
乔小夏看风头不对,赶紧换话题,“人家好饿呀,感觉可以吃掉一头牛啦!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好好吃的样子,人家不知道怎么选啦,你来点好不好?”
男人骨子里都喜欢被人崇拜,被人当神,张宇恒也不能免俗。
听着乔小夏一句一句的撒娇软语,他有些受用,“一次吃不了那么多,喜欢可以再来。”
——
结束忙碌的一天回到家,陆恩熙闻到厨房飘出的饭菜香味,心里很暖。
郭嫂擦擦手上的水迹,笑吟吟出来,“陆小姐回来了?外面太冷了,快点进屋暖和暖和。”
陆恩熙嗯了声,“朵朵呢?在家乖嘛?”
郭嫂眉开眼笑,扯出深深的鱼尾纹,“乖,这孩子可听话可懂事了,还给我讲故事呢,我也不懂那些奇怪的小故事,她说是山上一个很帅的叔叔给她讲的。”
陆恩熙淡淡道,“是么。”
朵朵看都她回来,哒哒哒小跑出来,“姑姑!我好想你呀,都感觉好久没看到你啦!”
陆恩熙弯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朵朵在家做什么了?”
朵朵详细汇报了在家的情况,小脸颇为骄傲。
“等下姑姑带去你喝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中药太苦,朵朵嘴上不说,眼睛里瞬间流露的悲伤足以说明多么害怕。
转了转大眼睛,她说,“我想去叔叔那里吃饭。”
那样可以多待一会儿。
“好。”
郭嫂有些尴尬,“家里……”
陆恩熙道,“帮我和尚文盛饭,我们吃了再去。”
“好嘞陆小姐!”
晚饭吃的简单,也很快,一刻钟之后,尚文开车送她们到达上面别墅。
朵朵大老远就兴冲冲喊,“叔叔!小龙哥哥!”
小丫头好像很喜欢和司薄年接触,完全是个肤浅的小迷妹。
司薄年可真行,迷倒一片不要命的女人也就算了,连五岁孩子都不放过!
带着情绪,陆恩熙走进正厅,然后,怔了怔。
不光她,连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的司庚尧,也是一怔。
旋即,他拧着眉头,半质问半疑惑,“薄年,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