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薄年嘴角的冷意明显带着不屑,如果单凭几句话就能确定他的未来,那他要双手干什么?
“我始终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劳烦大师。”
空明叹了口气,望着他坚韧的眼神,不肯放弃最后的挣扎,“这位年轻人,有时候也不必太过狂妄,虽然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达到某些境界,但有时候,天命就是天命,不能违背。”
他这一生,还有什么天命不可违背的?
除了陆恩熙,他不认为还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心智,让他无措,让他患得患失,但若那个人是陆恩熙,他就算拼尽一切,也会得偿所愿,不用别人指点。
所以司薄年笃定道,“如果任何事都看天命的脸色去办,你我岂不是傀儡?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处处被那位虚无缥缈的命运主宰掣肘,我看,连人都不用做了。”
陆恩熙抿着嘴角,闻着空气里浓浓硝烟味道,手掌搭上眉心,用力捏了捏,他可真行,三言两语就把大师一生的研究成果给否定了,还说的那么蛮横。
好在空明确实有着大师级别的容忍,没给他摆脸色,而是和缓的说道,“也罢,人各有命,既然你相信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就由着你去吧,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回头找我,我在雾山之巅恭候。”
司薄年无比确信道,“不会有那一天。”
陆恩熙看他态度实在强势,不忍心空明被他一句一句怒怼,插了句话过去,“空明大师,您别介意,他说话就这样,其实他本心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
司薄年:“……”
空明没有悲喜的脸上略过一抹心疼,在陆恩熙纤瘦的脸上停留片刻,“女施主,你和这位年轻人……”
陆恩熙没有司薄年那么强大的内心,听到天机忍不住将耳朵凑过去,想要通过他的话窥探一眼未知的前路,“大师你看出什么了吗?”
空明伸出一直枯瘦的手,“让我看看你的掌纹。”
陆恩熙将右手递上去,忐忑的等待他的诊断结果,心情和看中医等待确诊病症差不多。
空明仔细看了一会儿,松开,又念了一句佛语,“女施主,放下执念,也许人生可以简单一些,也更容易幸福。”
陆恩熙蹙蹙眉,“大师说的执念,是哪方面?”
空明道,“三千红尘,万世浮华,不过一个情字,女施主既知道,贫僧就不多说了。”
陆恩熙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沉沉闷闷的痛起来。
大师看出来她在爱情上冥顽不灵?在告诫她早一点放下不该坚持的,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司薄年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身边,“腾先生还在山下等着你,大师在过问别人的私事之前,先管好自己。”
空明双手合十,也不计较那么多,“贫僧现在的身体,只怕下不去这雾山了。”
司薄年勾唇,无声冷笑中含着丝丝讥讽,说的一套一套天花乱坠,连下山都办不到,真那么厉害,怎么不腾云驾雾飞出去?
“不用你爬山,你准备好要说的话,其他的我来办。”
走出厢房的门,陆恩熙甩开他,“你怎么那么跟长辈说话?而且他是这座寺庙的高僧,你好歹也的在佛门净土放尊重点吧?”
司薄年拧着眉头,“老和尚的废话,你信了?”
早在和尚说什么放下执念的时候,司薄年就想给他一脚,将这厢房拆了。
到底懂不懂?随便指点别人的人生,担得起责任吗?
陆恩熙冷肃着脸色,锁住他不耐烦的眼神,“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尊师重道,算了,司少你一出生就是贵胄,恐怕人生字典里不存在尊重两个字。”
她拔足快走,不想跟搭理他。
司薄年烦躁的吸了口山顶的空气,跟上去,“我不是不尊重他,只是更尊重自己。”
他愿意也能够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负责。
陆恩熙知道他道理多,思维缜密,任何话都考虑周到了,所以不再争辩,“你说你安排空明和滕老先生见面,怎么见?”
司薄年轻哼,“现在知道解决问题还得靠人了?”
陆恩熙咬牙。
三个多小时后,陆恩熙终于见识到了司薄年所谓的办法。
他派遣了一架直升飞机。
飞机直接飞到了山顶上,轰隆隆的在山头盘旋,距离近一些的植物被吹的疯狂摇摆。
白色的私人飞机好像一只庞大又漂亮的燕子,翻飞在云层之中,吸引了无数游客尖叫呐喊。
“哇!!飞机!!!土豪啊卧槽!”
“有生之年系列,竟然有人用直升飞机爬山,靠!要不要这么豪横!”
“豪横的令人发指,赶紧拍,太壮观了。”
“这个牛我可以吹十年,这辈子距离私人直升飞机最近的一次。”
陆恩熙站在人群后面的角落,冷笑,“得意了?大家都在崇拜你。”
司薄年云淡风轻,“我需要他们的崇拜?”
陆恩熙笑笑,望着卷起一阵阵大风的螺旋桨,“不愧是钞能力,你还可以再高调一点。”
司薄年和飞行员确认好位置,放下手机道,“我只是办成想做的事,不是炫富。”
再说,一架飞机而已,谈得上炫富?
笑话。
陆恩熙还在昂头看飞机调整角度,司薄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请你崇拜的大师登机。”
于是,在众人的崇拜和羡慕声中,工作人员帅气地走下云梯,用一张稳当的椅子,扣好安全带,把空明提到了半空中,送进机舱。
陆恩熙和司薄年随后也顺利登机。
走在云遮雾绕的半空中,陆恩熙心都是飞的,生怕一脚踩空掉进万丈悬崖,但她显然想多了,机组人员的专业程度,足以媲美特种兵。
陆恩熙不免心生疑惑,司薄年是怎么办到的?短短几个小时,竟然在滨城调遣这么多人?
飞机没有马上往地面飞行,而是带着他们绕着山峰巡游一圈。
隔着舷窗往下眺望,无尽山河梦幻般展开画卷,玉带飞舞,白河翻腾。
空明坐在窗边,看到下面的江河大地,低声道,“芸芸众生……”
语调里无尽的悲天悯人。
司薄年叠腿坐在前方沙发上,作为主人翁,他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空明大师这么会算,可算到了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