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持续烧了一个多小时，烧到最后，火光慢慢散去。
冯玚蹲在地上，看向眼前的废墟。
在一片钢筋混凝土之间，躺着两个人满身脏兮兮的人。
他们身上的衣服焦黑，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人歪七倒八地躺在石板上。
烧这么久，照理来说应该灰都不剩了。
他好奇地猜测着，却见在空中漂浮的姜黛骑着她的小飞毯，一路降了下去。
她踩在废墟之上，把人捞起来，手指放在他人的鼻息之下试探了一瞬。
微弱的呼吸扫过手指，姜黛的心这才落下。
刚才真是头脑发昏，居然差点把这两个人烧死。
她嫌恶地把人拎起来，甩到冯玚身边。
冯玚大惊：“给我两个尸体干什么？”
“带回去，这可是我们的赏金。”姜黛没回头，她朝着面前的动物保护协会基地走去。
才离开一两步，她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步伐也停下。
“要是不小心弄死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冯玚惊恐回应：“我明白！”
好可怕，从刚才打架的时候开始，完全不像平时的姜黛。
姜黛才不管他的想法，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向自己预想之中的路线走去。
在两幢大楼之间，想象中的人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位置，只有一滩凝固的鲜血。
她不禁皱眉，开始愁容满面。
丛深这个家伙，居然不惜弄伤自己来换取逃跑的时间。
这个出血量，一看下手就不轻。
想起几人先前的对话，姜黛的眉头越皱越紧。
能一下从南荒瞬移过来，和她的短距离瞬移不同，丛深这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完全没有把握。
可恶！
姜黛愤恨地踢一脚灰尘，居然让他跑了！
没有一网打尽，就意味着还有后顾之忧。
她深呼吸几下，平复混乱的心情。
再看向手边完好的大楼，姜黛突然觉得脚下的步子有点迈不动。
手机里再没有新的消息传来，那个忧心的负责人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
她怀着沉痛的心情向基地走去。
门把上挂着的那块手写纸板上照旧写着“热烈欢迎爱心人士”，只是边边角角粘上了血迹，这时候已经干涸，凝结在上面。
她没伸手擦干净，脚底已经粘上了粘稠的液体。
大厅里尸山血海，满室鲜红。
尸块横飞，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全是人和动物的肢体。
脚下一个没注意，脚尖接触到一个弧形物体，姜黛低头一看，反胃的感觉在这瞬间达到了高峰。
她捂紧口鼻，还是没有挡住血腥味儿。
强忍着恶心，几乎是自虐一样，她强逼着自己在大楼的每一个楼层穿梭。
没有确保还有没有幸存者之前，她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在楼梯口的位置，她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件毛呢外套。
从没有染上血迹的地方能够分辨出原来的白色。
她破天荒的觉得这衣服有点眼熟，再顺着它看过去，视线之间闯入一颗发型凌乱的头颅。
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她身边散落着一叠资料，纷纷扬扬地洒在血迹之上。
只一眼，姜黛就认出来了。
这人是那天过来找猫的，她丢掉的宝贝叫做露西，是只狮子猫。
姜黛猛地别开眼，避免自己再看到地上的场景。
加速向上攀爬着，她终于来到了相对熟悉的办公室。
除去一路上的血河，一切都显得和先前没有两样。
大门敞开，她的脚印上满是鲜血，一步一步印在地上。
门边是一只体型中等的白色猫咪，尸身还算完整。
她先前为了这个任务恶补过猫猫狗狗的品种，认得出来这是很受人们欢迎的狮子猫。
再进去，她先看见的是一只脚，滚在柜子旁边。
办公桌一片凌乱，资料、电脑洒落一地。
她走进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负责人眼下的乌青似乎又重了一些，她到死都还睁着眼，没有闭上。
在这瞬间，姜黛看清她身边鲜红的、牵连着的器官，终于克制不住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眼泪奔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尝试了许久，都没有平复好心情。
等到情绪宣泄完毕，她才蹲下身来。
要是来早一点，说不定就能够……
她抚上负责人的眼，将双目合上。
丛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这件事都不算完。
她站起来，透过窗户看向远空。
就算再能跑，这些罪恶都不会消散。
而在那片废墟之上，冯玚等了老久，都没有等到姜黛回来。
她没发话，他不知道怎么走，再说了，现场的五个人，他是完全没办法的。
程灵薇是被冻醒的，醒来就见冯玚在自己身边玩手机。
看到她醒来，惊喜地哇哇直叫。
她嫌弃地忽视，才扶着周边的墙壁坐起来，就见有人从空中飞来。
那人身后是滔天火光，伴随着时不时的爆破声，出场看上去非常劲爆。
冯玚吱吱哇哇：“姜黛，是姜黛回来了！”
是那个废物？
程灵薇思考一瞬，瞬间来了火。
她问身边的人：“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冯玚：“姜黛直接把他们都烧了！”
她怨怼的眼神落到降落在自己身前的姜黛，问：“你怎么把那儿烧了，怎么，烧了这里还不够吗？”
“本梨院的行动指南里强调过，尽量避免大范围的破坏，隐秘行事，减少给市民带来恐慌的可能性。”
她张口就来，看向身边几个叠罗汉的人，语气不善：“这种东西，直接弄死，还带回去做什么交代？”
精神气看上去很足，怎么看都不是受伤的样子。
姜黛不再留情，反击道：“因为我太弱了，打不过。”
“动物保护协会的人都死了，这一片都死绝了，你说不烧了会不会给市民带来恐慌？”
她踢一脚排在最底下的三，宣泄着怒气，“大小姐，你是不是以为走后门拿了个最优生很了不起？”
“如果不是我不追究，你看看自己现在还会有这么好运吗？”
程灵薇冷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能看我的笑话？”
“我的最优生是凭本事拿的，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姜黛背过身去，语气贱兮兮的：“有的人没实力没本事脾气还大，”
“白日梦做到头了，我不看你的笑话看谁的笑话？”
程灵薇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更加愤怒了。
但还有个冯玚在身边，她不能把这件事提到明面上来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正是这样，姜黛才有了更好的反击机会，“你不就是最大的笑话吗？”
“从一开始就不配合工作，自吹自擂。”
“逃避责任，坐享其成，骄傲自大，”她停顿一下，忽的冷笑一声，“在紧要关头生怕别人抢功，对同伴大打出手。”
“还有一点没品的笑话，你还要听吗？”
姜黛回头睨她一眼，笑声听上去多了一丝荒谬。
“程灵薇，你说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