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把照片发在群里。
女生被女警揽住肩膀，边走边轻声安慰着；男生则是被粗暴地压着脑袋走。对比实在太鲜明，群里立马炸开了锅。
［！我靠，居然直接报警了！］
［这娘们也太狠了！］
当然，这些东西姜黛暂时都看不见。
为了维持楚楚可怜的人设，她现在柔弱地依靠在女警的肩膀上。
他们被带到一间单独的会议室，冯玚到了地方还在骂骂咧咧。
他叫喊着“我可是涉涿冯家的少爷，你们抓我小心被我家里人报复！”
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很快在警察的死亡凝视里面安静下来。
刚才在群里奋勇出击的人，在看到姜黛抛过去的得意眼神之后居然破天荒地感到心虚。
怎么忘记了这娘们一点都不好惹，上学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莫名感到背后发凉。
果不其然，在协商几分钟之后，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男人身型高大，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张扬惹眼。
姜黛趁着警察的注意力被吸走的瞬间，无声地对他张了张嘴巴。
［你完蛋了。］
喻伯森是在开完会之后来的，他的学生提早完成了任务，正是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听完一群迂腐老教师的训诫，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出来还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他现在的心情要多糟糕有多糟糕，就差把学校拆了。
但偏偏面上还维持着一张笑脸，他笑得灿烂，一进门先和在座的人打了招呼。
在看到自家学生红着眼眶坐在女警身边时，他暴躁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了。
真是可怜见的，才不见几天就委屈成这个样子，让他看看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见面地点才变成这里。
他径直越过靠门的几个人，来到姜黛身边拉开板凳坐下。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尴尬的成分在。
女警：“考虑到双方都是未成年人，在五南区上学，所以直接把你们的老师叫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叫家长，之前她和姜黛说过，但姜黛一口咬定了大家都不是五南区本地人，叫家长很不方便。
她当时抹着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就地解决，不要让他的家长知道了。”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最讨厌的就是叫家。
女警表示理解，在听到她那句“不希望他为此感到太大的压力”后更加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
但这些冯玚当然不知道，他只明白不叫家长，自己的下场就会好一点。
他的老师还在助力饶谷洞，根本赶不回来。
想到这，他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
下一秒，喻伯森的死亡视线就飞过来。
他心一跳，飞快低下头。
男警：“对姜黛女士的造谣，你是否承认属实？”
嚯呀，上来就是直入主题，冯玚脸都要青了。
果不其然，喻伯森嘴角瞬间拉了下去，室内的气压猛然变低。
整个一年级谁不知道，这张扬的年轻导师最宠爱的就是他这个宝贝废物学生，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连他那个小小的代步车，后座都是特意为她开辟出来的专属座位。
都怪当时群里的一群人，一直在声讨她，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拿这祖宗出来开玩笑。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一时间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一抬眼，看见的还是喻伯森紧盯着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直接吞没一样，死死咬着不松口。
他不说话，男警眉头一皱，很是不悦。
“你是否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我们持有充足的证据，如果你试图逃避，我们将会采取法律措施。”
姜黛不忍心，但他们可以为她申请公诉，调解不了的情况下直接见法官比较好。
喻伯森抓住重点，“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警官，我是说。”
他的眼神犀利起来，“造谣，造的什么谣？”
毕竟造谣的种类太多，他暂时还分辨不出来是哪一种，可以让他的宝贝学生哭进警察局。
女警将一叠资料摆在他面前，“这是姜黛提供的证据，事情就发生在今天。”
她将电脑推过去，“这是线上的资料，她带过来的。”
“在报警后，冯玚继续在群聊中对姜黛女士进行言语攻击和谣言攻击，对她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女警一脸的愤慨，看向姜黛的眼神中不免有些心疼。
在这种事情上，女孩子最容易和女孩子共情。
她眼中的心疼不假，姜黛顺势抹抹眼泪，一时间居然真的有几滴朝外涌。
喻伯森粗略地扫了一遍资料，再抬眼，眼底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那双金色的瞳孔此刻异常冷淡，凉凉地落到冯玚身上。
被注视到的人立马像只乌龟一样把头迈进臂弯里，心里叫苦不迭。
哪儿还见先前那副嚣张的样子。
就差给她磕头道歉了，不见在群里和她叫嚣的气势。
说起群聊，他忽然灵光一现，掏出手机着急忙慌地翻到姜黛发送的那几句话。
他大喊：“那我也要告她诽谤！”
女警看一眼，“这点证据不能构成诽谤。”
“凭什么！”分明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凭什么不能算成诽谤！
他的声音提高，稍微有了点底气，但在喻伯森凉凉的一瞥后迅速缩回原来的状态。
被定罪之前，他还是小声挣扎了一下：“这也对我的身心造成了巨大伤害……”
闻言，姜黛委屈地瑟缩一下，轻轻揪住了身边人的衣角。
喻伯森看向她的时候，视线自动过滤成柔光。
转头看向冯玚，他语气冷冷，偏偏还要带上些玩笑的语气，怎么听怎么瘆人。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是你对小姜黛造谣？”
他的视线压过去，恐怖如斯。
冯玚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在半分钟之后，僵硬地点点头。
动作迟钝得像是脖子上架了把刀，但就是这一点头，男警紧随其后。
“好，现在你承认了自己的不当行为，请向姜黛女士道歉，并协商赔偿。”
还要赔偿？冯玚不痛快了，但他才一抬头，阴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他低声下气：“对不起，姜黛，是我的错。”
姜黛不说话，稍稍向喻伯森那边歪了歪脑袋，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喻伯森摸摸她的发顶，视线对着他：“态度不够诚恳。”
冯玚心里疯狂骂娘，但面上却只能装作悔恨的样子。
他站起来，朝姜黛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姜黛同学，是我的臆想，对你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姜黛依偎在身边人身上，语气轻柔，还带着点哭腔。
“我不接受，但这件事过去了。”她丝毫不在乎他僵住的动作，“我们达成和解了，但你也说了，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轻易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的语气温和，说完向女警轻轻点头。
这样明事理的、温柔乖巧的孩子多么难得！
女警倍感欣慰，瞬间感觉自己被打了鸡血，干起活来备有劲儿。
她将面前的纸张推出去，“现在写澄清，并对姜黛女士进行赔偿，上交罚款。”
事情以他发在群里的澄清和缴清费用后结束，但临出门的时候，喻伯森冷冷给他一眼。
冯玚直觉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