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嘶哑,喉咙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根本没办法正常发声。
大概是药物的作用,她现在最大的音量也只有一点点,在她听来都是声若蚊蝇,想要他们听见,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该死的老登!
她躺着的餐桌用一张厚实的白布盖着,隐隐能看到刺眼的灯光。
边边角角支棱着,为她腾出一层低矮的空间。
餐车在觥筹交错中停下,有人掀开桌布一角,光亮照进来。
一双浑浊的眼睛探进来,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扫视一圈,满意地直点头。
露出的桌洞可以看到外边的视线,老头身边站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
墨蓝色西装裤,面料看着就很昂贵。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欠打。
“老头,你看什么呢,笑得这么上不得台面。”
猥琐的视线上移,和她睁着的右眼睛对上。
两人一同愣住,然后他阴恻恻地笑起来,在她的注视中就要把桌布盖上。
姜黛不由得瞪大双目,猛地咬下舌尖。
尖锐的疼痛瞬间刺激神经,让她发出痛苦的哼声。
“喻伯森!”
这声相较于先前,果然大了不少,加之桌布被掀开,声音能够更快地传播出去。
老头惊讶地瞪大双眼,眼看着她喊出接下来的一声。
“喻伯森,救我!姜黛!”
剩下的话被闷在里面,眼前一黑,桌布被猛地盖上。
满脸不耐的喻伯森被细微的喊声吸引,不自觉地看向两人面前的餐车。
投资的老头强装镇定地盖上桌布,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但喻伯森没兴趣,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问:“这里面是什么?”
他死死压住那块桌布,招手让人把餐车拉走。
服务生才摸上推手,餐车被按住年轻男人笑眯眯地站到他身边,问:“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给我也看看呗。”
调笑的话配上他的笑脸,看上去毛骨悚然。
服务生推也不是,那边的老者又开始催促:“快点!”
气氛被他这句话拉动紧张起来,场内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放下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朝这边看过来。
喻伯森笑道:“佘老板怎么这么小气?”
“没什么东西。”他中气十足地回道,调整好状态,笑眯眯地迎上他的视线。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汇合,面上都带着笑,周身的气场却像是要打起来。
察觉到气场的转变,姜黛连忙呼唤:“我是姜黛,喻伯森,我是姜黛!”
拜托了,救救她!
像先前在众人面前领她做学生一样,再次对她伸出援手吧。
被绑架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倾泻而下,渺小的希望几乎要把她吊起来。
鼻尖酸涩,温热的液体冒上来,她不断喊着,半分都不敢停下来。
但声音越来越小,她真的使不上力了。
声若蚊蝇,只能听见一点点动静。
但异能士的五感非常敏锐,作为顶尖的强者,喻伯森更甚。
第一声,他就注意到了,但那会儿杂音太多,他没法确认。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近乎绝望的呼声不断钻进他的耳朵里。
小小的,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烦躁生根,开始飞速生长,他忍着情绪,面上笑呵呵的:“这么抠门,不想给大家看的话,我们到安静的地方总可以吧?”
他用询问说出了肯定句,但对方并不愿意。
佘老头咬牙切齿:“不到时候。”
到手的肥鸭他怎么会舍得拱手让人。
但喻伯森是谁,还会听他的话?
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还是挺大方的!”
说着,他挤开服务员,悠闲自得地把餐车推出去。
才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急急的呼喊声。
他充耳不闻,对方快步跑过来,喊道:“伯森!”
潘绮兰嗔怪道:“怎么还是这么着急。”
他疑惑地挑眉,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看他停下来,潘绮兰心里窃喜,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伯森,佘老先生不是说了吗,时候未到。”
“到时间肯定会给我们看的。”她顺势搭上男人的小臂,试图把他的手拉下来。
但喻伯森可不领情,他笑了两声,听起来倍感荒谬。
“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潘绮兰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
周边传来窃窃私语,刺得她失去动作。
把搭在身上的手甩开,他越快地向外走着,没回头看一眼。
佘老头当然不能让他把人带走,立马追上去。
但他终归是老了,腿脚并不利索。
手下的人一看对方是喻伯森,上前的动作立马止住,站在原地来来回回摩擦。
获胜的几率太大,死亡的几率太高,他们不缺的是不是要为这份工作交代上性命。
宴会邀请的都是异能界的上流人士,佘老头不能当众丢了面,只好急切地追上去。
等到他追出去,哪儿还看得见喻伯森的影子。
出了大厅,路面变得颠簸起来。
速度原来越快,要不是有绳子把她绑着,姜黛估计自己能飞出去。
药物的作用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她只能不断加深舌头上的伤口,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带她出来的,是喻伯森对吧?
餐车很突兀地停下来,她的身体甚至因为重力飞出去一些,再重重落回原地。
厚实的桌布被猛地撤开,昏暗的夜色映入眼中。
她睁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头银白的发色。
喻伯森探过头来,捏住她的下巴反复瞅了两眼,笑了。
“小姜黛,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他解开桌上的束缚,把人从餐桌上抱起来。
“不是回家了吗,现在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的衣服料子有点扎人,摩挲着脸颊的手掌是温热的。
得救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姜黛,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缓缓把头迈进男人宽阔的胸怀里,眼泪汹涌地奔出来。
男人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道:“真可怜啊,要是没有遇到我可怎么办。”
“哼哼哼,”他稚气地哼唱起来,“哭吧哭吧,还是个小孩子呢。”
待到怀里的哭声弱下去,喻伯森才把她的脸拨出来。
小脸上浮着可疑的红云,大概是中了什么不入流的药物。
他抹去小脸上未干的眼泪,然后空出来的手臂朝着身后的建筑一挥。
巨大响声之后,大楼的上端碎裂崩塌,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