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她眼怎么了?
想揉眼却被赶来的王森制止,他拦着自己,又催医生快过来,二人这么奇怪,叶穗怎会察觉不到不对劲。
值班室里有个半人高的穿衣镜。
右下印着大牡丹花,上面还写着1975年先进科室几个红色大字,她站在镜子前,里面映出一张熏黑的脸蛋。
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跟她以往形象挂不上边,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不对劲的是她的眼睛,往常双双饱满浑圆,黑白分明的眼球里此时布满鲜红血丝。
除了中间黑色瞳仁,整个眼球全被红色笼罩,跟兔子一样,乍然望去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刚才大家都担心江潮,加上叶穗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谁都没注意到她眼睛的不对。
说来也奇怪,刚刚不知道眼睛红了,没任何不对劲,这会看见有了心理暗示,不是眼酸困就是眼疼,被她一吓唬医生还挺紧张。
赶紧拿着工具给她看。
“医生我不会瞎了吧?”
“应该能恢复的吧?”
人家检查多久她就絮叨了多久。
医生收起工具,“你瞎不了,可能是被高温烟雾烫伤,也可能是烟雾中固体颗粒物进了眼睛。
我用干净水给你冲洗一下给眼降温,顺带把脏东西冲出来,减轻对眼球的伤害,一会给你开点眼药水回家按时上药,对了这几天最好别见光。”
事关视力叶穗连连点头,眼睛清洗后确实舒服不少,点上眼药水又用厚厚的纱布包住眼睛,未来几天她都是看不见的状态。
她这搞定后大夫又去忙江潮了。
江潮吸入的浓烟里有大量的一氧化碳,以及悬浮的固体颗粒,对气道黏膜造成严重伤害。
刚刚他昏迷状态都咳嗽不出来,医生的意思是最好能吸氧,以缓解体内氧饱和下降造成的影响,但市里条件简陋,也没吸氧的条件。
所以先给他办理一下住院,用一些抗菌消炎的药物治疗,再搭配一些清肺化痰止咳的中药调理。
大夫先去给他准备药,王森去办住院手续,叶穗像被遗忘在角落,小心摸索着他的病房。
护士说就在值班室隔壁的隔壁。
看不见可真的是麻烦。
正艰难跋涉时背后传来急促脚步声,生怕别人撞到她,叶穗几乎贴在墙上给人让路。
但脚步声到她身边停下来了。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抱住。
“你谁,谁啊!”
冯飞说了句是他,刚刚从王森那听到今晚粮站发生的事,简直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一想到二人分手还彼此惦记对方。
因为各种可笑顾虑迟迟无法破镜重圆,他就纠结难受。
此时二人劫后余生他再也忍不住,一定要跟叶穗解释清楚。
“你还记得那晚被杨萍带走,险些出事吗?后来你清醒,我说是我救了你,实际上是我在撒谎了,救你的另有其人。”
见叶穗诧异抬头。
他继续说,“你应该能猜到是谁对吧,那几天我们忙着邪教的案子,挖出很多骇人听闻的隐秘,那些人杀人如麻,以手上沾染人血为荣。
又势必要报复公安家属。
王森对象被人害了,我对象又遭受那些痛苦,还差点毁容,一件件,一桩桩都在刺激着他神经,他怕公安身份会给你带来危险,所以才忍痛说跟你分开。
那晚你明明已经烧火了,但却毫发无伤,全因为他用手跟身子替你灭的火。
还有前段时间你做咸菜生意,出师不利,他自己没露面,而是找人从你手里买了八十多斤咸菜。
而且还不止买了一次。
这段时间每天不是他吃就是我吃。
我现在打嗝还都是酸白菜味儿呢。
我们老大不苟言笑,哄人姑娘开心也不行,但他要认定你了,这辈子都不会变心,他不是不喜欢你,实在是太喜欢,不知该怎么对你才是好。”
冯飞说完心里痛快不少。
就算老大要暴揍他,惩罚他,怪他不遵守诺言,自己还是要说。
他忐忑望向叶穗,想从对方脸上探查出点东西。
可惜她纱布蒙住了眼,啥情绪也看不出来。
叶穗并没他想的这么淡定,而是处在震惊中,暂时回不过神。
僵持之际病房传来护士的不满埋怨,“哎你别动,都跑针了!”
二人似是有所察觉朝出声处望去,这会着急跑出来,鞋子都没穿的,不是江潮又是谁?
江潮呼吸困难满头大汗,刚才睁开眼见到的是医院头顶,昏迷前的记忆也涌上脑海,叶穗,叶穗人呢?
他以为那时见到的叶穗是假象,是他太害怕而幻想出的画面。
还好,还好她还在。
还好她是真的。
也不顾外人还在,情绪内敛的江潮大步走来,将人抱住。
闻见熟悉的刚从火场沾染的烟熏味儿,叶穗反抱住了他。
以前猜到他是有原因才提的分手,但却不知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他默默关心保护着她时,自己却一直处在对他的埋怨中。
还好现在不晚,叶穗反手抱住了他。
这时周围传来叫好声跟口哨声,叶穗都当没听见,反正现在她看不见,面子值几个钱啊!
二人抱了有一会儿,举着药瓶的护士才尴尬道,“我说你们两位现在腻歪够了吗?这会能不能先输上液再亲热?”
听话的回去输液。
冯飞诧异于二人的和好速度但又为他们开心,当然除了替老大解释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感谢叶穗,自己对象一直在用她给的药。
前段时间去省城看医生人家也说恢复不错,坚持用不说彻底没疤最起码能把损伤降到最低。
“说完了?”
江潮攥着拳头放在唇边连续咳嗽了老半天,才压着嗓子道,“说完快走!”
屋里就两个人后江潮还是把人抱在怀里好像要把这段时间缺失的亲热全补回来。
“你眼睛没事吧?”
叶穗摇摇头,“好像被烟给熏到了这几天最好别用眼,你嗓子没事吧?”
他声音闷顿又沙哑,也说没事。
可每说两个字就要压抑的咳嗽下。
门插销插好,深夜又只有二人,朝思暮想的人就在怀里,江潮喉咙滚动了下。
突然没声音,周围还这么静谧,叶穗也有点不安,抓住他的袖子。
精致的鼻子,朝思暮想的唇,这时候他也放大了心底的欲望,俯身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