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多日搜查取证,江潮几人满脸疲惫,下巴上青青一茬胡渣,眼眶深陷,眼里血丝弥漫。
此时他夹着文件袋,呼啦一下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被拷在里面的男人掀开眼皮子看了下这个方向,见到是他后,又无所为的收回视线。
拉椅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格外刺耳。
江潮一屁股坐下,就听见那人说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别管那些公安怎么拿民族大义来压他,都无济于事。
他现在已经是死刑,不可能有转圜余地,但是他还有媳妇,有老人,有女儿。
只要他闭口不言,自己家里人就能有一个好的将来。
那些同伙就会替自己安顿好她们。
“陈主任的本事,我充分见识到了,老生常谈的话,再说也没意思,我这次来这,就是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说完,把面前的资料扔他面前。
“你迟迟不说,是想着那些人给你找的律师,给自己女儿做无罪辩解,等她出狱后,再由那些人,送到国外去,可惜,你算盘全都打错了。”
这两天江潮准备的,就是将他一击即中的资料。
对方给他请来的律师,是港城那边专门处理绑架案的大状,给自己当事人做精神方面证明,然后利用法律漏洞,减轻,或者为当事人做无罪辩解。
他确实是成功了好多次。
“这次不巧的是,他如法炮制,给当事人做无罪辩解时,被受害者有精神疾病的家属捅伤,连续八刀,刀刀致命,现在虽然还没断气,但是蹬腿是迟早的事,怎么,这样的人,你还能指望的上?”
“再看看你媳妇,这会已经拿了你的财产,跟她相好的,远走高飞了……”
陈志国飞快捡起来散落的照片。
看着上面俩人手拉手,笑容满面的二人,戴着手铐的手上,微微颤抖。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原配,他媳妇在生下姗姗不久后就死了,但是俩人结婚二十年。
二婚后他们夫妻一直没孩子,媳妇也一直把姗姗当成是亲生的。
这么多年,一家和睦,是外人眼里的幸福家庭。
可是她怎么会,背地里有了男人,还不管姗姗了呢?
男人可以在外花天酒地,但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媳妇在外胡来,给他戴绿帽子。
“这个律师被刺,已经有半个月有余,可是陈姗姗出事,不过也就十天多吧?
试问,那些人明明知道律师无法前来,为啥还要诓骗你,给你希望?
是不是他们一早就打算了,要让你做替罪羔羊?眼下,你媳妇卷着你的钱跑了,你闺女又身陷囹圄,你自己呢?还是死刑,一家子都奉献出去了,能得到什么?”
江潮要的,就是要打击对方的所有希望。
让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吐露出隐瞒的真相。
“我可以说……”
抱头痛哭的男人这会双目猩红,朝着他疯狂大喊,“但是前提是你们要放了姗姗,放了姗姗我马上把一切都招出来……”
他在国外还有一笔资产。
只要女儿能出国,就能重新开始。
“抱歉,这个交易不能成立,她犯了错就必要接受惩罚,你现在拖沓了那么多天,对方说不定已经把国宝全部转移了。
你现在坦白,那些消息能不能派上用场还两说,别把自己位置放的太高。
给别人铺路,完美牺牲自己,你这个棋子,还真是当的称职。”
说完这一切,也不再看他,踢开椅子往外走。
刚到门外,他同事就要说话,但被江潮及时制止,二人走过了长廊,才敢大声说话。
别人审问,是恩威并施,但不管怎么说,都在逼问线索。
但江潮呢,一脸你爱说不说。
要他破罐子破摔,真闭口不谈了,那怎么办……
“他不会的,这种人聪明的很,知道咱们有求于他,就会越发坚定外界进行的顺利。
以为他占据主导地位,心存幻想,就会不配合,讨价还价。
但是当咱们把他所有的后路切断,让他知道现在只有我们能依靠,才会降低姿态……”
律师辩护没戏,女儿后路断了,他老婆带着财产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你说,陈志国还能这么淡定为别人做嫁衣?
他不会的。
果然,在里面传来一阵痛苦绝望的呐喊后。
陈志国戴着脚镣,扑在大门处,声嘶力竭的喊着,“来人,我招,我全都招……”
至此,大家心头的大石落下,纷纷朝江潮竖起大拇指。
…………
却说此时,刚从南方回来的陈宝兰,正在狼吞虎咽的吃饭,这碗还没吃完,眼睛又盯着新端来的一晚。
可把她姑陈秀丽新心疼的不行。
“慢点,慢点吃,锅里还有呢,够你吃的,你先说说怎么回事,不是说去南方发大财了吗?
这才多长时间,你咋就狼狈到这个份上了?”
出去时还好好地姑娘,这会饿的皮包骨头,刚要回复她的话就被噎住了。
面红耳赤,一个劲的在拍着胸脯。
“喝水,喝水……”
她端来一碗面汤递给侄女,她接过碗,大口喝了好些,这才把窒息感压了下去。
一顿饭,满满两碗面,一海碗水,这还不过瘾,还要再吃,吓得陈秀丽赶紧拦下。
再吃肚子就炸了。
给她顺气后,急急追问去南方咋样。
要知道侄女临走前,自己还把攒下的二百块私房钱塞给她了,说是入股,以后要还她的。
不说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陈宝兰又想哭了,她看到的那本书上写的真切。
那上面说,这是个遍地生金的时代,随便做点小生意都能成功,她去南方前想着先做点吃食上的小买卖。
但她不会做饭啊,就雇了个厨子做包子生意,刚开始还行,每天做好包子了,去车站门口卖,平均每天能挣上五块钱。
但好景不长,刚挣了几天,厨子跑去单干了,而且因为她贪便宜买的肉质量不行,有好几个人吃了拉肚子,没少找她的茬。
包子生意干不成了,她直接去南方做生意。
听说南方那边已经改革开放,条件也相对宽松些,书本上的原主,也是去南方批发了大量衣服,来北方贩卖。
北方有多缺衣服,她再清楚不过。
好,南下批发衣服吧。
可谁知道,到那边了,找到了一个自称为制衣厂老板小舅子的男人合伙做生意。
她把钱全都投进去了,男人却不见了!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被人骗了,那人压根也不是什么小老板,接连受挫,钱又赔了个底朝天,连回家的路费都没。
后来还是自己藏在拉煤火车上,才回的家。
当然,她不会承认一连串的失败,是自己蠢,她只会把这所有的不公,归咎于社会的黑暗。
姑侄俩抱头痛哭。
就在陈宝兰哭的泪眼婆娑之际,一张报纸上的熟悉面孔跃入眼帘。
她扯了扯姑姑的袖子,结结巴巴道,“姑,姑,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