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穗被抓只是短短一个小时就传到陈姗姗耳朵里,而这时候,她正在单位水房清洗她漂亮的咖啡杯。
这杯子是他爸去港城出差时给她买的,整个单位独一份,所以平时她最爱做的,就是清洗她的杯子。
报信的小喽啰他也没干过这些,此时全仰仗她发号施令。
可陈姗姗现在表面镇定,内心已经六神无主了。
昨晚找人绑架她,只是一时之勇,等那股怒气散去之后,她又觉得不必要了。
但她没想到这些盲流动作这么快,不给她传递消息的机会,就绑走了人。
人都有两面性,愤怒时候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但清醒后难免又会为先前的错误决定后悔。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即使后悔,也无法补救了。
报信小弟在外候了很长时间,听里面水声儿开了关,关了开,犹豫要不要进去催时,水声没了,人也出来了。
看来经过一段时间思考,陈姗姗已经做出选择了,交代他先去楼下等,她马上过去。
请好假,男人带着她翻山越岭,爬了两个山头,又骑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行驶一个多小时,才到人迹罕至的山洞外。
“这是哪儿?”
只是站在洞口,就闻见里面飘来的幽幽臭气,如果不是这些人都是她爸亲信,陈姗姗怕是认为被绑架的是自己。
“最近帮陈主任办一些事,大家就近找了这个地方住下,都是些糙老爷们,不注意卫生……”
见她眉头紧缩,不愿进去的样子,男人低头哈腰交代,“一会进去您别说话,是吓唬一下还是打一顿,全由你说了算。”
年龄相仿的姑娘,嫉妒对方优秀漂亮,找人恐吓威胁一下,这是常有的事。
不让她开口,也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
“少啰嗦,进去吧。”
弯腰进了山洞,才知道这里面别有洞天,不同于外面带着寒意的气温,里面透着些暖意。
有好有坏吧,也正是因为不通风,所以气味儿才这么难闻。
往里面走,有点昏暗,她端着油灯才如愿看见墙角下被绑了手脚还蒙着眼的叶穗。
让人绑她,她是有点后悔的,但在看见叶穗这副鬼样子时懊恼情绪又降低了一大半。
踢了下昏迷的跟死猪似的人,见她没清醒,放心不少,考虑要如何处理她时,几个浑身发臭的男人进来了。
看着她的视线是敬畏讨好,但看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叶穗时,眼里带着些许贪婪。
陈姗姗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同为女人,她不会开口让人去对叶穗如何。
因为她不能留有把柄。
但她如果不交代,任由他们处置,即使有人色心大发,那也是在她‘不知情’时凌辱霸占了她,这就不关她的事。
人心里的恶念一旦被放大,那将会是洪水猛兽,克制不了,控制不下。
“让她在这呆着吧,绑上两天,不给吃喝,时间一到就放回去,让她家里人着下急,给个教训……”
“哎呦,祖宗您咋开口说话了!”
带她进来的男人一脸慌张又是看她又是看地上的那个女同志,这人也是,先前耳提面命,她也答应过了,怎么不讲信用。
“怕什么,她又没醒……”
绑上两天,跟这些饿狼在一块呆着,清白能不能保住先不说,她家人知道她失踪,能不跟公安说?
她跟江大哥关系匪浅,那家人必定要去求助他,当江大哥找了两天发现了她。
出点啥事,他明眼人能看出来,没出点事,怀疑猜忌的种子也会种下。
江大哥那么优秀的人会要一个破鞋吗?
不会,所以他们好不了。
她来这就为看一眼她狼狈样子,现在愿望达成就要提前返程,临走前又蹲下身,捏着她下巴左右打量了下。
感慨这么漂亮的姑娘,就要被人糟蹋了。
“你真能这么笃定,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就在她一脸笑容,觉得大仇得报时,面前本该昏迷没有知觉的人,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她一开口,陈姗姗笑容一僵,惊恐之下,她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她没想到叶穗会醒。
而且听她口气,分明知道自己是谁,陈姗姗捂住嘴巴,不敢再言语。
递给身边那人一个眼神,他瓮声瓮气道,“你在胡诌什么?”
叶穗笑了笑。
都这时候了她也不想打哑谜,“陈姗姗,如果你选择放了我,这件事还上升不到刑事案件,但如果你一意孤行,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陈姗姗心砰砰直跳,力道太大,捂的手指指腹都发白了,叶穗没给她时间缓冲又缓缓道。
“我已经知道是你了,所以,眼下你面对两个选择,要想彻底掩藏这个秘密,那就把我杀了。
二来,就是把我卖到山沟里,以后半辈子,时时刻刻沉浸在我会逃回来,指控你,并把你扔进大牢的恐惧担忧中。”
她说话理智、条理清晰,明明自己是被绑弱势的一方,但这口吻丝毫没有惧意,每一句话,都在刺激挑战着对方的理智。
山洞里面这么多人,不可能看她一人这么嚣张跋扈。
刚刚就对她垂涎欲滴的男人冷笑道,“你现在也是外强中干吧?到底是姑娘家,见识少,不知道除了这俩选择。
还有第三个最完美的法子,我们这些大老粗,先玩弄你一些时日,玩腻了,再把你弄瞎,弄聋。
剪了舌头,四肢打断,硫酸泼你脸上,让你毁容。你说这时候,谁能救你,谁又能知道你遭受的一切,你告状?咋的告,托梦吗?”
到时候拉到大城市桥洞下,让她乞讨为生,天高皇帝远,谁知道她是谁!
“你呢?也是这么想的?”
叶穗扬起脸朝陈姗姗所在的位置问道。
好几道目光也望着她,等待她定夺,好半天,陈姗姗才点了下头。
就像她先前说的。
叶穗知道是她,以后就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人是自私的,所以,她得让叶穗这个身份,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身份暴露那也没必要瞒着了。
陈姗姗声音颤抖,但还是强撑着,“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破罐子破摔,都这一步了,她多希望从叶穗脸上看出惊恐,唯有如此她才能从这场灾祸中,得到一点点慰藉。
可她没有。
她淡定到,好像遭受灭顶之灾的不是她。
“我说你心愿完不成,你信不信?”
都这节骨眼上,她还在装腔作势。
“别嘴硬了,叶穗,好好享受吧……”
叶穗摇头,该完成的完成了,不用再跟对方周旋。
她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在陈姗姗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时。
混乱急促的脚步声就已经传来。
紧接着,洞门口那些稀疏的光线被人层层叠叠的遮挡住。
陈姗姗逆光望去,一个高大挺拔的英俊寸头公安,面带怒火,大步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