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啊!!”
又是不约而同的开口,女人又羞又恼的声音盖过江潮,在他分神的时候,捂脸往外跑。
再在里面呆着她会尴尬死的。
她挂着一张大红脸,在外面不停扇风好降温。
也亏得库房这块隐秘,平时没什么人,不然被人看见她这幅样子,还不定怎么想歪。
江潮没追来让她很欣慰,不见面也避免了尴尬,他难得体贴了一回。
已经到下班点了,路上三三两两都是结伴回家的工人,混在人群里,叶穗觉得安全了不少。
就问世上,怎么能有这么荒唐的事呢?
她一个没结婚的姑娘,会跟一个男人在外面,亲眼观看了一场活春宫。
太无语了。
后背被人摸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这股热流顺着后背流入四肢百骸,又窜到脸颊。
就这样头重脚轻到了楼下。
秦主任跟钱秘书一直没走,就等着她呢,见人回来,秦主任更加担忧了。
“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摸她额头,又惊呼道,“脑袋也烫!”
确实,叶穗此时身上没一处不是滚烫的,但这热度来源并非身子不适,而是……
“明天别来上班,在家休息吧。”
钱秘书跟着附和,“你这情况,确实不适合上班。”
“那明天的演讲呢?”
不上班,正中她下怀,早上那一幕给她刺激太大了,就算明天上班,她状况也不好。
心里这么想,但该维持的形象还得维持。
“这个不用你担心,把病养好就是帮了大忙。”
钱秘书以为她是害怕失去出风头的机会,罕见地出声安慰,叶穗知道他误会了,也没解释。
换成别人,肯定不愿失去明晚登台,在市领导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别人是别人,她是她,她可不在这些,经过早上的事,目前她就一个目的,低调的活得长长久久。
“那好吧……”叶穗没坚持,又承诺等状态好些,马上回来。
“不急,不急,”
正回呢,钱秘书示意她等等。
“我先去厂房一趟,办完事我送你。”
她状况不好,加上身边都是危险,一个人回谁能放心。
“这有点太麻烦你了吧?”
嘴上说着麻烦,神色中带着扭捏,但行为却老实得很,亦步亦趋跟在人屁股后面。
脸上是狗腿子似的巴结笑意,笑得弯弯的眼睛里,就差写着多谢多谢。
钱秘书推推眼镜,无语凝噎。
“走吧!”
这是要带她一起去了。
钱秘书是有私心的,收购棉桃,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怎么收,是拿钱还是拿棉,换购比例多少,都是有说法的。
厂子肯定不以营利为目的。
但也不能亏本赚吆喝。
来厂房里,就是为了询问一下生产主任一些专业问题,好做参考。
叶穗聪明,有她在没准能有什么中肯的建议。
叶穗像跟屁虫似的,紧随其后。
棉二原名是国棉二厂,算是几个棉厂里规模最大的一个,一厂分了七八个车间。
每个车间都摆着棉纺纱锭,织机,台车,棉毛机。
厂房内没有大规模翻新。
木头做的房梁,水泥抹的地面,并不光滑的墙壁,横在头顶的电线,灯泡,以及里面的机器合二为一。
新旧交替,先进跟历史,突兀又祥和地共存着。
叶穗还在打量着周围环境时。
生产主任已经小步赶来。
见到二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握着钱秘书的手,受宠若惊般道,“钱秘书,叶干事,欢迎你们来指导我们工作!”
叶穗敷衍般的笑了笑。
钱秘书的职位按照行政等级划分的话,比叶穗高不了几级。
但因为在厂长手下工作,所以地位颇高,这不自打进来,对方一直殷勤的跟他介绍,虽然也照顾到了叶穗。
但是对待天壤之别。
得,自己也不是主角,就别端着了。
引他们到休息室,钱秘书示意他别忙了。
“你是老前辈了,在你看来一米的布需要多少原棉,耗损又要多少?
咱们怎么收购,老百姓不吃亏,咱厂又没损失?”
钱秘书是干实事的,他来之前都是做好准备的,等他把问题抛出来后,安静等待回应。
对面支支吾吾,好半天没回答。
钱秘书继续抛出几个问题。
对面还是结结巴巴,没一个对到点子上。
气氛尴尬,叶穗为了给人家面子,说是要四处走走,参观学习一下。
钱秘书不耐烦地摆手,示意知道了。
下班了,里面工人不多,但在看见她来了,还是好些人同她打招呼。
光顾着聊天,没注意脚下,走着走着,脚下一空。
要不是旁边正在干活的女织工及时拉了她一把,叶穗早就摔进坑底了。
动静声引来了钱秘书他们。
“怎么了?”
他看叶穗裤子上的灰尘,“受伤了?”
叶穗摇头,“没事,就是踩空一下,咱们厂房咋还有坑呢?”
“这个……”车间主任额头溢出冷汗,平常领导们不来,厂房里风平浪静。
今天都做好准备了,事故频出。
他擦着汗解释,“这个车间是以前老厂的,刚建厂时候,好些设备都是建国以前的。
原来这有两个清花机,清花机下面挖着地沟,为的是防止飞花跟棉籽搅到机器里。
后来……”
后来机器更新换代,这玩意就被拉走了,但是当时留下的坑没填。
平时就用木板盖着,今天估计是交班的工人着急回去,就没盖上地板。
工人们经常干活的,哪里有坑,他们一清二楚。
但对状况不了解的,可不就遭殃了。
生产主任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钱秘书还有叶穗,也不是咄咄逼人的,见状识相的要离开。
临走前交代道,“我刚刚问的这些,你私下多观察一下,等弄明白了,再来秘书办公室找我。”
“好,好!”
男人如释重负,热情送他们离开。
刚出厂房,叶穗就看见一个白色塑料罐,塑料制品,在日后随处可见,但眼下,可太稀罕了。
出自好奇,她捡起那玩意。
“叶穗,你都多大人了,还捡垃圾玩?快点,再不走天黑了!”
钱秘书推着他崭新的自行车,一个劲地催促。、
“就来,就来!”
刚要上车,就跟对面走来的贺佑打了个照面,见叶穗还没走,他松了口气,“还没走?正好,我送你……”
今天要送她的人,有点多。
正要推辞呢,就见钱秘书笑得跟朵花似的,“贺公安要送啊,那感情好,叶穗,那我就走了!”
为了甩掉烫手山芋,他车子跟离弦的箭一般,那车蹬子都快蹬出火儿来了。
“走吧。”
“你还没下班?”
两人异口同声。
叶穗笑了笑,示意他先说。
“我们走访排查了一天,才得出些线索,有人见今天早上六点多,一个年轻女性捧着盒子进工会楼。
但对方头脸都包着,看不清长相。
我们分析了一下,认为很大可能是陈艳。
江潮怕她再有动作,所以让我跟冯飞这两天轮替送你上下班。”
原来如此。
“我这两天暂时休息,你帮我跟冯飞说一下,就不用麻烦了……”
两人边走边说。
似乎是为了照顾她,贺佑走得挺慢。
他这人,又高又大,性子好,又会照顾人的情绪,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有冷场。
眼瞅着快到家了,叶穗示意他别送了。八壹中文網
“我马上到家了,不用送了,今天兵荒马乱的,我就不请你去家里了,等改天,这事告一段落了,我请你吃饭!”
“好!”
看着他背影消失,叶穗卸下强撑起的精神,有气无力往回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灯幽幽地亮起,就在这时,叶穗发现,好像有人在看她!
等她扭头寻找视线来源时,又一切无异。
这种感觉,不是她错觉。
草木皆兵的时候,路边半人高的草丛里,突然猛地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