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灿在出发前一周,突然收到航班取消的消息。
她懵半秒,查了其他最近的行程,旋即重新订了张两天后的机票。
许灿订完机票,又想到那边的那天是工作日的下午。
突然改时间,如果还要接机的话,会不会影响到童明月自己的事情?该不该说接机的事呢。
“……”
许灿纠结两天,觉得还是不说了。
本来去oxford就是想先偷偷瞒着她的,没能瞒住,那干脆趁着航班的临时取消来搞惊喜吧。
其实,她就是想从童明月脸上,看见那种意料之外的怔愣表情。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许灿拉着两个登机箱,跟着人群慢慢地走出来,过海关。她手里握着放所有重要证件的包,有点紧张,就没分心去看手机,默默地排着队。
她明明是第一次踏出国门,甚至还没有一个亲人知道她独自来到了海外。
但并不觉得害怕。
就是周围切换成了英语的世界让人有点陌生的紧张。
半个多小时后,出机场,许灿先去旁边的麦当劳买了午饭。
坐下来,连上店里的网络才查看手机的消息。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模式。
收到了几条好朋友的消息,还有一些学长学姐的关心问候。许灿还没往下滑,就瞥见了童明月发来的四条消息,赶紧点进去看:
童明月:[刚刚查你的航班信息,发现取消了。你收到提醒了吗?]
童明月:[改订了几号的票。]
过了八个小时。
童明月:[已经在飞机上了吗?]
童明月:[告诉我哪个机场,好来接你。]
许灿:“……”
她捧着手机,甜甜地笑几秒,眼睛弯成一条缝,给她打字说:[你今天不用忙工作吗?我可以uber的。]
反应过来。
这是又什么事情都被她知道了吗?
她不甘心地咬了一大口汉堡,鼓着脸咀嚼,还是忍不住笑。顺便给朋友们回报平安。
还没有全部回完,童明月就问她在哪个机场。
—
许灿坐在麦当劳里,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端起餐盘。倒掉东西放回指定位置。
站起身,准备提前去路口等她。
正好眼尖看见好几辆计程车来回开过。挪动位置时,后面跟着走出来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么快就到了吗?
许灿立刻拉着行李箱,小跑出去。心里是紧张的满心欢喜。
她小心地避开人,几步之遥,童明月也正好看见她了。她手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发,目光对视时,眼眸弯弯,立刻笑了一下。
许灿的腼腆,全在她这一笑里完全融化掉。
她松开两个行李箱,冲过去,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
童明月身体微僵了下。
很快,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柔声嗔怪说:“改航班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自己一个人怕不怕。”
“我怕什……”
许灿满足地抱着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闻到她衬衣上熟悉的淡淡清冽香气。
话到嘴边却忽然改成了嘟哝说,“可我想要懂事点嘛。”
“懂事吗?”童明月语气带笑,分开来。
去把她身边两个箱子都拿在手里,“车就停在那边。”
“干嘛帮我拿……”
许灿伸手去想拿回来,被她瞥了眼问,“不是说要听话的吗?”
“是懂事。”许灿肯定的说。
她倔倔地要把自己的箱子拿回来,不当心,手握住了下她的手背。
“……”
短短片刻,细腻柔软的触感,许灿又不太会说话了。
童明月问说:“住的地方决定好了吗?”
“……就住宿舍。”
“现在是不是还不能搬进去。”
许灿说:“还没有到申请宿舍的日期呢。”
不过不着急,她申到的学院是保证每个学生都有宿舍住的。
打开车门。
坐进去,许灿鼻子闻到股若有似无的,像是一种药品冲剂的气味。味道极淡,但她特别熟悉这种,所以才能闻见。
下意识看眼置物盒,透明的空水杯浮着层浅浅的咖啡色。
她平常不喝咖啡,更不会用这种随身的杯子来泡。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童明月刚扣好安全带,闻言微怔,笑着说:“没有。”
许灿没有漏掉她迟疑的表情,抿了抿唇。
忽地倾身,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是烫的。
“……”
许灿唇抿成一条缝,没说话,心里顿时又气又急。气自己莫名其妙搞事情,害得她生病还得开车来接她。
一时说不出话来。
“……”
童明月打量着她的神情,侧过身去,帮她把安全带扣上。
无奈地笑:“好吧,是撒了个小谎……也不用那么生气吧?”专门哄她的语气。
许灿:“……”
她沉默着,心里酸酸的说不出话来。顿半响问:“烧了几度?严重吗?需要去医院吗?”
“最近的气温有点难琢磨,没穿对衣服,一点点的低烧而已。”
童明月目视前方,唇边衔着笑说,“现在把你送去哪儿呢。”
“你家。”
“……”
许灿脱口而出地说完,皱着鼻子,非常自然地说:“监督你吃药,睡觉。然后我再回酒店里。”
“……”
傍晚时分,淡黄色的光从云层里透出来,堆积在天边的云朵被晚霞的光茫模糊、染成不同色泽。车内安静,外面车水马路。八壹中文網
半响,童明月轻轻应了句:“那好吧。”
—
童明月把她带到自己家。她是在校外不远处租的一所公寓。
许灿进门,发现入眼的陈设和布局,跟之前的家里完全不同,但风格还是非常相近的。开放式厨房,小吧台。家具都是很大气的颜色。
“有温度计吗?”
“没有。”
“没关系,我有带。”
许灿放下行李箱打开来,翻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各种常用的药和创可贴温度计。出国前,特意去药店备好的东西。
“不是说低烧吗,”许灿把温度计递给她,气气的,“你都没有量就知道了吗?”
童明月低笑,默不作声接过来。
量完体温,确实只是点低烧而已。
许灿松口气,但还是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在车上喝的那种冲剂只能应付感冒。”
童明月闻言笑了:“你还知道我喝的什么吗?”
许灿从那药箱里掏出一盒冲剂,无言地晃了晃。用眼神说:请问你在瞧不起谁。
童明月:“……”
好吧,她还真的知道。
见她只有两个行李箱,里面却像什么都有似的。童明月好奇地说:“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就必须带的那些证件和衣服之类的。”
许灿把夹层拉链拉开,拿出一包东西,想起来,“对了,我还带了好多茶叶来呢。”
童明月噗嗤一下笑了。
许灿:“?”
许灿:“怎么了吗?”
明明是不喝茶的人,出国却随身背着大包的茶叶。
童明月弯着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温柔地说:“没什么,就是感觉很可爱啊。”
许灿闻言抿了抿唇,哼了声说:“我是给你带的啦。”
她把那大包茶叶随手放她的小吧台上,嘟哝说,“虽然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贿赂的……”
“……”
童明月意外地笑,拿起那袋茶叶翻看,唇角弯着。
“之前还有没有吃过别的药?”许灿蹲在行李箱面前,仰头望她,“或者冲剂。”
“没有了。”
许灿像个小医生似的,一一问清楚症状,才接着把那盒退烧药拿出来拆开。
“有温开水吗?”
童明月偏了偏眼神,把茶叶放下来,轻声说:“家里大概只有冷水和冰水。”
“……”
顿几秒,许灿颇有点咬牙切齿地问说:“你知道自己在低烧,还敢喝冰水吗?这样会对退烧很有帮助吗?”
“可是,”童明月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本来生着病,就容易疲倦和脆弱。垂下眼说,“……这里烧水有点麻烦。”
带点委屈的腔调。
许灿:“……”
她心砰砰地跳,觉得刚才是不是太凶了?居然凶她,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
许灿说:“我来烧。”她忙走进厨房里。
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任何能让她煮水的东西,但竟然还有个大炒锅。
许灿不可置信地拿起那锅,转过脸来,认真地问她说:“你不会是以为这就是用来烧水的东西,所以觉得麻烦吗?”
童明月:“……”
最后,许灿拿公寓里自带的咖啡机给她煮开放凉一杯温水。
童明月在她监督下,乖乖把剩下的药吃掉。
“你先睡一会儿,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做了晚饭叫你好不好?”许灿目光凝视着她,看见她透着苍白的脸色,万分内疚地说,“不该让你来接我的。”
童明月:“……”
半响,她扯出一抹无奈地笑容:“好,我听话。”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许灿心里被轻轻撞了下,没说话。
她进厨房,开冰箱看眼都有什么食材。竟然意外的挺多,晚饭不难做。
—
半个小时后。
许灿端着一杯温水,进房间,去叫她起床。
童明月已经醒了,或是根本没有睡着。
“等会儿陪我去趟超市好吗。”
许灿把水递轻轻放在床头,拿出手机说:“我得先看一下酒店checkin时间……”
话音未落。
童明月握住了她的手腕。
“……”
许灿抬眼望着她。
她长睫半垂下,没戴眼镜,眼眸纯净又优雅,瞳仁流转像映着月光的潟湖。脸庞有种温和而精致的秀美,目光有点微微失神。
漆黑的长发散在灰色枕头上,衬得脸更白。
白皙纤细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着她的手腕。
皮肤传来的温度和触感,让许灿心砰砰地跳。
“你还要走吗?”童明月轻微地嘟了下唇,声音微哑,万分柔和地问,“把酒店的预订取消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