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审讯室,摆开架势后,程浩问道:“姓名?”
青年男子答道:“樊志强。”
“身份证出示一下?”
樊志强摇了摇头,吊儿郎当地说道:“我没带!拜托,警察叔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随身带着身份证啊?”
“那工作证、居住证、机动车驾驶证等合法有效证件呢?”
“什么也没带。”还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程浩一拍桌子:“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工作单位,这些总有一样记得的吧?”
“370……”樊志强报出了一连串数字。
“哦,东阁区的。”程浩的语气严肃地说道,“樊志强,我们现在怀疑你近期有过吸食成瘾性药物的经历。”
樊志强急忙辩白道:“警察叔叔,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可从没有碰过那玩意。”
就在樊志强狡辩的同一时间,张维扬通过警务通查到了他的身份信息,以及他曾因吸食成瘾性药物而被治安拘留的案底。
“程所,这小子没说实话。”张维扬将警务通递给程浩。
程浩拿着警务通,指着屏幕上的记录,厉声道:“樊志强,你可是有前科的,一年前在东阁区那边就因为吸食成瘾性药物被拘了十天。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吸食成瘾性药物是个什么性质的事情,有什么样的处罚结果,你应该很清楚吧?进了派出所还不老实,想要靠不配合来蒙混过关。”
樊志强依旧犟着嘴,不肯改口,“我一年前是吸过,被我们东阁那边的派出所拘了。但是我出来之后就已经戒了,后来真的没有沾过。”
程浩语气戏谑地说道:“还拒不承认,那简单,先去做个尿检,做完就什么都清楚了。”
当警察的年头多了,嘴比这个青年更硬的人程浩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而且一般进来的人都有侥幸心理,觉得警方不见得能发现自己的问题,更加不愿意主动承认自己有违法行为。
将樊志强的尿液滴到ct尿检板上,很快就显示了结果。麻黄的那一栏显示出一条杠。
“两条杠阴性、一条杠阳性。樊志强,这个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一条杠杠说明你最近一周里吸食了麻黄类成瘾药物。现在证据确凿,还是把你违法的事实好好交代一下吧。”操作尿检检测工具的张维扬喝问道。
尿检的结果就在眼前,樊志强也没有勇气继续狡辩了,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昨天晚上被一个朋友叫去他家里,是在他的家里一起吸食的。他说到手了一些新货,请大家尝尝味道,顺便叫我过去帮他做瓶子。”
程浩乐了:“还会做瓶子,樊志强,你这可是老手了啊。”
“瓶子?”
见张维扬有些疑惑不解的样子,程浩解释道:“是吸食麻黄类药物的一种常用方法,又叫溜冰壶。电视里面不是常有那种锡箔纸上点燃‘追龙’的场景吗?用瓶子其实和‘追龙’差不多,不过是用瓶子装水插上两根吸管,起到过滤点燃的麻黄药物烟雾的作用。”
一直以来都是好孩子的张维扬表示受教了,还真是处处是学问。
非专业入职警察这一行的就是这点不好,没有经过警校的学习,很多常识都需要补课。
这一点,即便张维扬有系统奖励的十年刑警工作经验也不能完全弥补。
因为深度参与“七·二碎尸案”这样的大案要案并且有出色表现,张维扬对系统奖励的那十年刑警工作经验也基本完成了吸收。
这份经验一到手,张维扬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了,就是有点跛脚。
毕竟张海洋的这份经验对于一些新型犯罪手法而言还是有些过时了,短板还是不少的。
在《血色浪漫》结局那几年里,市面上更流行的成瘾性药物是海字头的,麻黄类药物要到九十年代初期才登陆中国大陆。并且凭借更强的成瘾性成为了市场上的宠儿,占据了大量市场。
溜冰壶一看名字就是跟着麻黄类药物一起流行起来的吸食工具。
跟张维扬解释完以后,程浩又问道:“去年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又吸食过多少次麻黄?”
樊志强小声答道:“这个是真不记得了,但是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四次吧。”
程浩道:“够频繁的啊,你这瘾头已经不小了。那是经常一个自己吸,还是和他人聚众吸?”
樊志强道:“多数时间都是和大家一起,我做瓶子的技术比较好,他们也愿意喊我去帮忙,顺便跟他们一起吸上一口。也有过买回来自己吸的时候,不过次数不太多,因为没有人多的时候热闹”
程浩道:“那你吸了这么久,买货的钱从哪里来的?除了吸食以外,你有没有贩售成瘾性药物或者容留他人吸食的行为?”
樊志强大摇其头,“警察叔叔,我可不敢贩售这玩意,卖那玩意可是犯罪,弄不好是要挨枪子的。容留他人也不敢,这也是犯罪行为。我是大前年和朋友一起去泡吧找刺激,结果就稀里糊涂地沾上这玩意了。让我去贩售这玩意,那我还真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最多也就是自己掏钱买回来吸。我父母在外地做买卖,家里倒是不怎么缺钱。”
得,又是一个闲出屁的富二代,然后和人寻找刺激误入歧途的故事。
每年抓到的吸食成瘾类药物的嫌疑人中有不少都是这种情况。
贩售这玩意的人也知道宰肥羊来钱更快,而且人傻钱多,闲到蛋疼。
不过樊志强的家长也够心大的,知道孩子吸食这害人的玩意,还不说带到身边加强管束,还敢扔下孩子去外地做生意。
程浩道:“我姑且相信你没有贩售和容留这方面的犯罪行为,只是吸食了。但是昨天喊你帮忙的朋友,他可是明明白白有容留他人吸食的行为,这可是犯罪行为。你把他的情况也给我们交代一下吧?”
这个时候,樊志强用一种十分迫切的语气说道:“警察叔叔,我要是讲了一些有用的线索或者帮你们抓住那几个人,是不是算有立功的表现?”
程浩点点头道:“这当然算是有立功表现,不过你如果没有以贩养吸或者容留之类的犯罪行为,最多也就是会被处以治安拘留加罚款的处罚,这个立功表现也不可能把这个处罚给免了。”
樊志强谄媚地说道:“警察叔叔,治安拘留最多也就是十五天,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后派出所不是还要把我送到戒除所,执行两年的强制戒除,这个戒除期限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像樊志强这样有证据显示吸食次数不止两次的,按法律规定,是要被送进戒除所进行两年强制戒除的。如果到期还没有戒除,那就再延长最多一年时间。
这家伙倒是久病成医,看样子对这方面的法律专门进行过了解。
程浩皱起眉头道:“你把派出所当成菜市场了吧,还想要跟我们讨价还价。再说了,执行两年强制戒除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有机会摆脱成瘾性药物的不良影响。你父母再能挣钱,又能让你败家到何时。不走这么一遭,你以后免不了还是会行差踏错,说不定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而且进了戒除所,执行强制隔离戒除一年后,如果表现良好,是可以提前解除强制隔离戒除状态。大不了我们所跟戒除所那边打个招呼,适当地照顾你一下。但是你小子进去之后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把这毁人的玩意戒了。”
樊志强猛点头,“我保证好好表现,谢谢警察叔叔。我那个提供场所的朋友叫白思捷,这次吸食的货也是他提供的。跟据我的了解,白思捷应该是有小范围的贩售行为,不过具体涉及的人和数量我就不太清楚了。他就住在南市区的雅竹园小区,您现在去家里抓他,说不定昨天用过的瓶子还没有被他处理,保准能人赃并获。”
张维扬一听,交代的还挺全面。下一步就可以申请逮捕令,上门抓人了。
就樊志强这“铁骨铮铮”的表现,倒是颇有一点王境泽老师的风采。
接下来事情的进展比想象中更加顺利。
吸嗨了的白思捷昨天和女朋友来了一场天地大和谐,消耗了大量体力。
等派出所民警上门的时候,他才刚醒来一会儿,瓶子之类的吸食工具还没想起来处理呢!
在他的家中不仅有吸食工具和工具内的麻黄残留,在他的衣帽间里还发现了超过500克的麻黄类药物。
按照非法持有50克以上就可以判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的法律规定,再加上他还有容留他人吸食的行为,白思捷这下子至少十年起步了。
回到派出所的第一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的结束了,八里河派出所的几个新人一起回了合租公寓。
十分难得的,五个人能一起下班回家。
张维扬在专案组那边抽调的那段时间不算,去刑警大队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五个人也很少能有一起下班的时候。
没办法,除了派出所的日常值班以外,每个人的工作任务也是不定时的,说不定临下班又要出警,因此总凑不到一个时间下班。
回去的路上,一起参加了白思捷抓捕工作的李大为夸赞道:“维扬,你还真是一员福将啊!刚一回来上班,所里就有这样的大收获,你没看程所的表情,别提多高兴了。”
“就是,就是。我听说你们从那个姓白的家里搜出了一斤麻黄,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在牵扯到什么窝案,那就功劳更大了。”赵继伟心领神会地附和道。
“要说有福气那也是夏洁的福气,今天出去巡逻的方向可是她选的,这不正可巧就碰到了那个樊志强。”张维扬笑着说道。
李大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不一样,夏洁前些天一直在所里,也没见她碰到什么大案子,可见这个福气还是你给带回来的。”
一连串马屁随之奉上。
没头没脑地被奉承了一通,张维扬有些狐疑地凑到夏洁耳边,小声问道,“夏洁,李大为他们怎么回事,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
一旁窃笑的夏洁答道:“这还不简单,他们几个嘴馋了呗。你最近一周多基本都住在专案组那边了,加上之前那一个来月事情也多,李大为可是好久没有吃到你的手艺了。
赵继伟估计是想换换口味。作为我们四个人里手艺最好的一个,就成了这段时间的主厨了。轮到李大为、杨树这两个厨艺白痴值日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代劳了。你回来了,他也正好能沾一光,尝尝别人的手艺。”
被夏洁这么一说,张维扬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动物园饲养员,几只熊猫团子正围在他的脚边求食。
为了体现饲养员的威严,张维扬干咳一声,说道:“哎呀,这两天在专案组那边有些想吃一品海鲜豆腐、把子肉、九转大肠、油焖大虾什么的,这几道菜我倒是都会做,就是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可用的食材?”
李大为连忙说道:“有食材,必须有食材。家里的没有,我们现在去买,继伟会做饭,买回来肯定错不了。”
“但是吧,我的这个胳膊也有点酸了,怕是一会儿发挥不好啊!”
李大为改口道:“那就让继伟一个人去买菜,我回去给您按摩一下,恢复一下状态。”
“还有……”
见状,李大为、赵继伟、杨树三人把张维扬围了起来。李大为勒脖子,赵继伟和杨树束缚住胳膊,恶狠狠地说道:“张维扬,你差不多就得了,别得寸进尺啊!”
“你们几个这是什么态度,小心我不做了啊!”
“别啊,做还是要做的,夏洁,你也劝劝他。”
看着四个男生的嬉闹,夏洁笑得更愉快了,这种随意自然的感觉于她而言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