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清这一醉醉了三天才算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瞧见床边趴着的青衣人,心底不自觉的就软了一片。
“师尊醒了,还难受吗?”谢玉竹听见耳边的动静,立刻惊醒过来,扶着全身无力的顾宴清坐起来。
“没事。”顾宴清靠着床头,顺着谢玉竹的手慢慢的喝着水。
两个人之间好像突然没有什么话了,寂静和尴尬瞬间弥漫出来。
“师尊伤心吗,白柳先生死了。”谢玉竹将杯子放好,想起那日突然天降的雷光,总觉得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那天天道的气息实在是太浓了,临仙界靠近天界,天道法则繁盛,许许多多的修士对于天道的气息还是不陌生的。
只是那一天,那都不是天道漏出来的一点点气息了,那是天道一巴掌扇你脸上。
“伤心的吧,好歹我叫了这么多年先生。”顾宴清仔细想了想,说起来自己好像也挺无情的。
白柳先生教了自己八年时间,如今白柳先生死了,他却没感到多少伤心,反而是唏嘘。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人性,为了得到永生和力量,便可以抛却一切。
“白柳先生为何要伤师尊。”那一日他找到顾宴清的时候差点腿一软跪到在他身边。
第一次顾宴清死,他甚至是都未曾能见到他最后一面,而顾宴清这是要第二次离开自己了?
幸好,他将人抱起来之后发现只是喝了神仙醉。
那一刻,失而复得,仿佛此生都圆满了。
曾经他所求飞升,所求大道,所求无敌长生,而现在,他求得,只是一个顾宴清,求顾宴清平安喜乐,求顾宴清能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说我是道君,夺了我气运就能取代我。”顾宴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相信谢玉竹。
兴许是因为白柳先生的那个故事,兴许是自己那日一见钟情的情愫。
“不过是无稽之谈,师尊不用在意这些。”关于天君与道君之事不是隐秘,反而广为流传,不过,没有详细的名字罢了。
“不是,先生说,道君名顾宴清,当年倾慕谢玉竹,与天君顾愿决裂,我一想,好像还真的就对上了。”顾宴清其实也不是迷信的人,就太过于巧合了,他忍不住疑神疑鬼。
甚至是,那天还有那个白衣少年,他知道,他没有的记忆里,自己是见过那个少年的,而且,那个少年就是天君顾愿。
“那说明我和师尊是前世的缘分吗?”谢玉竹笑了,他有些明白顾宴清的顾虑了,可是,那又如何。
“过来。”顾宴清也笑了,声音有些发哑。
“师尊坐着不舒服?”
谢玉竹依言靠近,本想查看一下少年的身后是否被膈到了,却被少年偏头亲在唇角。
谢玉竹傻眼了。
“是真的。”
“什么真的?”谢玉竹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紧张的和个毛头小子一样。
“那天你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一见钟情。”顾宴清像是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一样,突然会说情话了。
“扯平了,当年我对师尊也是一见钟情。”
顾七七蹲在门口等了很久,等里面两个互诉衷肠的两个人终于腻腻歪歪完了之后才黑着脸进去。
“聊完了,聊完了喝药。”顾七七黑着脸把手里的碗往谢玉竹怀里一丢,转头就走了。
哼╭(╯^╰)╮,顾宴清不亲自来哄她,她是绝对不会心软回头的。
顾宴清失笑,就着谢玉竹的手干了一碗苦药,晚上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不少。
他其实也没有受伤,主要时神仙醉这玩意儿酒劲太过醉人了,一般的开光期修士一口能喝死,不是有毒,而是因为太补了。
幸好顾宴清这具肉身还可以,气运也可以,慢慢能消化充斥在自己经脉里的灵气,只是时间久一些而已。
他收拾了一下,谢玉竹不在,应该是被顾无师叫过去了。
而顾七七这会儿和狗蛋出去逛街了,顾宴清给她传了个音,让她回来。
顾七七还在别扭,看着传音撇撇嘴。
系统:“爸爸回去吧,你哥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顾七七:“什么重要的事情,劝和我和谢玉竹?”
系统:“那天那道紫色的天雷是天君的手笔。”
顾七七:“那和我哥有什么关系?”
系统:“你就没想过你哥的身份吗?”
顾七七:“他不就是我哥哥吗,变成谁了他都还是我哥哥,该他养我一辈子。”
系统:......你狠,我跪了。
系统:“天君名顾源,道君名顾宴清,道君喜欢的那个名谢玉竹。”道君为摆脱天君创造出来的那个少女名十七。
只是后来,少女转生在七夕这一天,所以名字改成了七七。
顾七七:“卧槽,我哥牛逼大发了。”
她还是记得相思楼里看见的那个故事的,他哥真牛逼,这身份摆出去,谁看见了都要跪下叫爸爸。
系统再次傻眼:“你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就只有这个感慨吗?”
顾七七:“不然呢,还要什么反应,他现在连我都打不过,还要我给什么反应。”
弱鸡哥哥现在还靠自己保护呢,呵呵呵。
“狗蛋,回去了。”顾七七在掌柜那里结了灵石,带着狗蛋回去找哥哥了。
不过狗蛋是没看见顾宴清的。
顾七七自从玄胤死后,有意无意的隔绝了顾宴清和狗蛋。
顾七七给顾宴清带了一袋糖炒栗子,特别香,是顾宴清平日里最喜欢吃的。
“哥,你好点没,我给你带了糖炒栗子,来,我剥给你吃。”
真香。
“我自己来,小心别伤了手。”顾宴清吃了一个就把顾七七拍开了。
“哥,你找我回来干嘛,头还疼吗?”顾七七叼了一个顾宴清递过来的栗子,吃的满嘴都是香味。
和长陵大陆相比,临仙界的美食真的是太美好了。
“我没事了,我就是想看看,我之前的记忆。”
“怎么突然想看之前的记忆了,挺多的,加上玄胤的,还有谢玉竹的,几千年呢。”顾七七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把记忆拿出来了。
晶莹剔透的一颗透明珠子,丢地上都恨不得看不见。
“那天我不是出事了吗,有人说我是道君,我觉得我是个大人物。”顾宴清拿起珠子仔细看了一下,emmmm,这东西看着怎么这么假。
“你本来就是啊,你跟谢玉竹巴拉巴拉算起来都三生三世了。”顾七七翻白眼。
“你怎么知道?”
“系统告诉我的,而且,当年在相思楼的时候我和你一起看过你和谢玉竹的恋爱史,啧啧啧,浪漫啊。”
“系统是什么东西?”
“哎呀,你别管了,快去把记忆融合了就知道了,我去和谢玉竹说一声,叫他今天晚上别去打扰你。”
顾七七把顾宴清赶去炼化记忆,自己去顾无师的院门口蹲着等谢玉竹出来,然后拎着他进行了一番友好和谐的谈话。
系统:我要不是亲耳听见了,我差点就信了你这鬼话。
不过,两人谈话了一番之后,关系的确是微妙的达到了平衡,没有再进一步的战火。
毕竟夹在中间头疼的是顾宴清,他们都不愿意顾宴清受伤。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十分默契的蹲在了顾宴清的门口。
炼化记忆什么的,一晚上应该也就可以了吧,怎么天还没有亮,顾宴清怎么还没有出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顾宴清的房门才打开,两个靠着门的人差点头磕地上。
“你们昨天晚上都没睡吗,一身的露水,回去收拾一下过来吃早饭。”顾宴清神色很平静的把门关上,扶着顾七七起来。
除却眉眼间的几许寒意,好像和昨日的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哥,你都记起来了。”顾七七不怂没有记忆的顾宴清,但是要是记忆有了,她觉得自己该怂还是要怂。
“嗯,姑娘家家的,头发也不知道扎一下。”顾宴清平静的点点头,把顾七七赶回去了,回头瞧见身后神色紧张的谢玉竹。
“过来。”
“师尊。”谢玉竹想起自己做的事情,手脚发寒。
他怕顾宴清不要他了。
“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当年我怎么瞎成那样。”
“呵,玄胤的锅,和我没关系。”谢玉竹眼角都红了。
“以后别做傻事了,不然我可拦不住七七。”顾宴清想了想:“当年七七捅了你吗?”
谢玉竹握住顾宴清的手:“捅了,很疼。”
顾宴清笑了:“我可是听七七说了,你把我都扬了。”
谢玉竹脸色一僵,偏头不说话了。
这是实话。
“没事,也不是我的身体,走,去给我烧火去。”顾宴清捏了捏谢玉竹的手。
“好。”谢玉竹完全没有被劝到,反而是想起那是玄胤的肉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膈应了。
果然自己珍惜那个人的身体,也只是因为顾宴清罢了。
早饭已谢玉竹烧了半个厨房的结局造出来了一碗阳春面。
不过,浓烟滚滚的,好多人都来问候他是不是又出事了。
顾宴清耐心的一个一个解释清楚,最后将人送走,里面顾七七已经吃完了面,吐槽谢玉竹。
“你真是个厨房杀手,以后别进去。”
谢玉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说的好像你不会烧厨房一样。”
顾七七,顾七七她进去就不止烧半个厨房了。
“所以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进厨房。”
顾宴清看着两个智商掉线的智障心累的很。
“吃完饭就去上课,期末考试不及格就都给我抄书。”
这一天天的。
“七七你不准用系统作弊。”顾宴清想起系统,补了一句。
“哥,我什么时候用系统作弊了,我都是自己学的,你妹妹我天赋异禀。”顾七七叼了个果子,回头吐吐舌头跑了。
“师尊,我也要抄书吗?”这个待遇不是顾七七独有的吗?
“考不好就抄。”顾宴清对于学习这个事儿,相当的冷漠无情。
只是,今天又是他最脑壳痛的药理课,他趁着下巴好歹没睡过去。
明镜大师看见他没精打采的以为是因为白柳先生的原因,难得的没找他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他过去了。
顾宴清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个人,还会在学校担惊受怕。
而且自己还是院长儿子,哪个老师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哪个都认得他,逃个课都不行。
做个屁的学生啊,还不如回去长陵大陆做魔道头子,起码不用读书。
顾宴清下课之后就还是下午了,他的课程也不多,但是每一门都是掐着他最不喜欢的死穴选的。
老父母什么的,果然是来坑自己的。
晚上的时候,顾宴清心情不好,做了个麻辣火锅,谢玉竹不喜欢吃东西,坐在顾宴清身边喝了几口酒。
顾七七倒是吃的特别嗨,吃完了就拉着顾宴清满院子疯。
还要放烟花。
书院虽然没有宵禁,但是晚上一般都还挺安静的。
这烟花一放,都在传是不是顾宴清在讨谢玉竹欢心。
顾宴清和谢玉竹的关系,在八卦满地的书院,简直是分分钟要传出书院的节奏。
不过,顾七七手上的烟花落在地上,被紫衣青年弯腰捡起来:“七七,不喜欢这个烟花吗?”
青年的面容一如往昔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眼角到底凤凰花纹褪去,一身紫衣显得十分温柔。
“你还知道回来,说,这十几年你上哪儿鬼混去了。”顾七七喝多了,不自觉就耍起了小脾气。
“你是,小黑,还是千言?”顾宴清记忆还在,这会儿青年的身影在脑中重叠。
“都是。”小黑浅笑着给顾七七放了这个烟花,凑到顾七七耳边说了什么。
顾七七智商掉线的时候还是很好哄的,听了解释,乐呵呵的点头将怀里的烟花都塞到了小黑怀里,拉着青年蹦蹦跳跳的走了。
“师尊,你之前不是担心小师叔的姻缘吗,这不是来了吗。”谢玉竹上前,给顾宴清披了件衣裳。
“哎,孩子长大了啊。”顾宴清心口发酸。
老父亲的心思这么说呢。
“小师叔早就长大了,只是在师尊面前还是个孩子罢了。”
就像是,他在顾宴清面前,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