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刻钟后——
阵法消散,贺明骁也重新恢复平静,呼吸绵长而均匀,面色也转为了健康的白皙红润。
南娴帮他脱下落满斑斑血迹的病号服,换上姜特助刚送来的便服,坐在旁边守了一阵,确认他真的好转了不少后才走出病房。
司徒婷去办交接手续了,走廊上只剩下筠芜。
祂站在一盆君子兰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它的叶片。
君子兰在祂的手下轻轻颤动,本该春季才开放的花竟在此时提前绽放了姿态,颤颤巍巍地摇摆着花瓣,似乎在讨好祂。
听见南娴的脚步声,祂动作微微一顿,偏过头来。
温润如玉的嗓音,带着淡淡愉悦的笑意,“我治好了他。”
南娴一愣,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贺明骁。
她忙鞠躬道谢:“是,谢谢您!”
然而她的腰还没弯下来,便被一双大手轻轻拦住。
“这是我应该做的。”祂温声道。
南娴不解,“为什么?我们似乎从未见过,可您之前赠我护身牌,这次又帮我如此大忙......”
筠芜笑而不语,祂歪了歪头,指着那盆开了花的君子兰。
“因果,先因后果......它为什么开花,我就为什么要帮你。”
南娴困惑蹙眉,迎着光,她忽然注意到祂虹膜的颜色似乎变浅了,原先浓墨一般的眼珠开始有些透明化的趋势。
“您的眼睛——?”她惊道。
筠芜抬手触了下自己的眼皮,感叹地轻轻“啊”了一声。
“你这么快就注意到了,那我也该走了——”祂放下手,“再见,南娴。”
宽大的袖子在南娴眼前一晃,她未来得及反应,祂便这样在她面前凭空消散。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我该如何破解这个循环啊!”她冲着空气不死心地喊道。
“筠芜!筠芜!你能听见吗?”
却无人回应。
就在南娴懊恼不已时,余光忽瞥见那盆君子兰,它掉落的一片花瓣上,用深色的墨迹印着一行小字——
【一切,皆为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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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娴捧着花瓣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时,病房内的贺明骁,也正在经历一场令他震惊不已的“梦境”。
最初,他感觉自己被束缚了,像是有人将他强行塞进了一套小了好几个码的西装里,然后丢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
他稍稍适应了一会儿,除了有些紧绷外没有其他不适,但很快,“洞穴”里的温度忽然升高,四周变成了蒸笼,而他就是蒸笼里被绑住手脚不能动弹的螃蟹。
他难受至极,拼命寻找出路,可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他连方向都分不清,似乎总是围着一个点在打转,永远走不到尽头。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意识在脱离身体,或者说,灵魂已经无法控制地叫嚣着要逃脱。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了时,一阵光芒将整个空间照亮,旋即是沁凉的空气,瞬间席卷他的五脏六腑,将那股熬人的燥热驱散得无影无踪。
“滴答、滴答——”有雨滴落在他脸上。
贺明骁睁开眼,入目是草木葱茏、绿树成荫。
从这朦胧的绿意中,欢快地出现了一抹鲜艳的火红。
——那是一只极漂亮的火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