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秦羽然有些好笑地看着江姜.
江姜这话说的，就像是交代临终遗言一般。
“宗门试炼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余弦又不是没断奶的娃娃，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我这也是怕余弦莽撞嘛。”
江姜讪讪笑着。
千万不能让秦羽然看出问题来。
若是秦羽然告诉穆江宇些什么，那就完蛋了。
她是万万瞒不过穆江宇的，穆江宇太了解她了。
江姜在心中暗道：江姜，你不是最擅长伪装了么？
她眼珠子转了转，端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言语间露出一抹涩意。
像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母亲。
“余弦那孩子脾气不好，我怕他惹了不该惹的人，等我回来的时候，麻烦.....”
“是么？”
秦羽然将信将疑地看着江姜。
她总觉得江姜和平时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江姜摆了摆手，扶额道：“宗门试炼结束，我和穆江宇就得忙婚事，万一余弦惹了麻烦，那不得焦头烂额。”
从古至今，婚仪都是繁琐的，无一例外。
江姜看着秦羽然，这个理由应该够充分了。
如今只能对不起余弦，让他背个顽劣莽撞的锅。
可实际上，余弦不仅从未让她操过心，反倒是为她这个倒霉师父操碎了心。
“也是。”
秦羽然点点头。
结为道侣的仪式很简单。
一般只需要去万仙门做个登记公告，最多请几个好友一起吃顿饭，就完事了。
毕竟修仙者命途很长，谁也不敢保证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和几百年前不同，如今换道侣这种事屡见不鲜。
若是每次都大张旗鼓，那不是费钱费力么？
可三师兄非要学凡人那般，回穆家庄大办特办。
还说要搞什么十里红妆，光是听着都觉得累。
当初穆江宇提这事的时候，掌门师兄曾一度怀疑他被夺舍了。
毕竟之前的三师兄，是出了名的低调。
如今他却主动提出要将道侣仪式搞得这般招摇，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被夺舍了。
罢了，她才不管三师兄想怎么闹腾。
只要三师兄早些嫁出去，她便能日日找富婆联络感情，以后不愁缸里没粮。
“放心吧，有我在！”
秦羽然拍拍胸脯，旋即嘿嘿一笑：“那个......”
不等秦羽然说话，江姜便会意点点头。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绣了盘金牡丹花纹的百纳袋，递给秦羽然。
前些日子，穆江宇交代过，若是秦羽然再来打秋风，一定要拒绝。
说是要帮秦羽然戒掉赌灵宠的坏习惯。
可这事江姜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秦羽然在她这里打过秋风，着实是冤枉了秦羽然。
江姜不傻，哪里会平白无故给人钱。
每次都是秦羽然帮了江姜的忙，她才给的钱。
之前是帮忙建宗门，后来又是管理剑气堂。
细细算下来，秦羽然拿的灵石，也不比当初章墨羽拿的薪水高很多。
如今她求秦羽然帮忙照料千云宗和余弦，自然不能让人家白干。
“这怎么好意思？”
秦羽然脸上笑开了花。
她将百纳袋快速收到袖中，呵呵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别和我客气。”
“那也不能让秦长老白干呐。”
江姜笑笑：“这些钱千万别让穆江宇知道了，否则他又得责怪我。”
百纳袋里足足装了八十万灵石，再添些钱都够买一个山头了。
秦羽然虽然爱财，却也是光明磊落之辈。
收了八十万灵石的巨款，她一定会尽心帮助余弦。
“那是自然。”
当初三师兄把江姜给她的灵石，全部拿走的样子，秦羽然历历在目。
当真一颗子儿也没剩呐。
有过前车之鉴，她怎么可能蠢到把这件事告诉三师兄，让悲剧重演呢。
三师兄这货，有女人没师门。
面对江姜，他又买院子又建宗门，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可面对自己嫡亲的六师妹时，他不给零花钱就算了，居然还抢人兜里的！
秦羽然泪目，三师兄太抠门了......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从江姜这里赚来的血汗钱呐！简直令人发指！
好在三师兄马上要成婚了，以后终于有人管他了。
青玄山很高。
盛夏时节，若是遇到夜空晴朗，漫天繁星像穹庐一样笼罩在头顶，漂亮得紧。
江姜从人鱼灯里出来，累得微微喘气。
她头顶漫天繁星，端着叶繁送来的酸梅汤，凑在碗口喝了一大口。
伴着桂花香的酸甜汤汁顺着喉管入腹，消掉了她心中的大半燥气。
自那日章墨羽来过逐芳院后，江姜心里像是长了根钝刺，时不时膈应她一下。
她晃着手中的白瓷碗，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管瓶山的结果会如何，她都要过好这剩下的半个多月。
“女人——”
稚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江姜的惆怅。
她眸色一亮......
生姜！终于见到这小兔崽子了。
江姜反手一抓，手中多了一团毛茸茸的白色毛球。
“喂！放开我！”
忽然被人捉住，生姜一脸不悦地挥舞着四条小短腿抗议。
“你干嘛！我可是神兽！你不能这么对我！”
拎脖子这种行为，是凡人对付猫儿狗儿用的。
它可是开明兽！这不是在侮辱它么！
“呵。”
江姜冷笑一声，却还是放开了生姜。
她歪着脑袋，冷冷看着将尾巴摇出残影的生姜。
江姜眼神里带着审视，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话语间夹着几丝寒意。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瓶山有大魔？”
魔的危险性，她见识过不止一次。
先是做天道任务的时候，江姜在戊级灵境里，见到了化身成绣绣的剑圣心魔，她差点被夺舍。
再就是被玄煜推到那魔窟里。
江姜死里逃生，可绣绣却因此沉睡了很久，差点魂飞魄散。
还有雍王府布下离魂阵的洛无殇.......
回想过往......
每次和魔扯上关系，江姜都在送人头的路上狂奔。
但凡穆江宇晚来一步，她必死无葬身之地。
江姜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如今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却也没到能和大魔对抗的地步。
关于这一点，生姜这小兔崽子肯定也是知道的。
可这小兔崽子却坑她去瓶山，还说只要练好雷霆诀和分身术就能出来。
搁这儿坑爹呢？
与白雪同色的大尾巴一顿，生姜眼神缩了缩，碧涔涔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心虚。
它耷拉着脑袋道：“你都知道了？”
“怎么？如果我不主动说出来，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等进了瓶山再送我一份大礼？”
江姜气道。
这狐狸崽子忒没良心！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别去了。”
自那日同长夷仙君谈过后，生姜越发觉得这瓶山去不得。
长夷仙君让江姜去瓶山杀死另一个长夷仙君......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它细细想来，瓶山变数太多，还是不去好。
“呵，你说去，我就得去；你说不去，我就不去。”
江姜扯了扯嘴角。
“我是你主人，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还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咳......”
生姜干咳一声，想笑又不敢笑，于是压低了声音。
“我没把你当王八，只是最近发现，瓶山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哦。”
江姜面无表情。
穆江宇身上的魔气得拔除，瓶山她必须去。
“瓶山我要去，你和姜糖也得去，对了.......”
江姜微微缓了神色。
“章墨羽说他能够拔除穆江宇身上的魔气，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若是以前的章墨羽，她不会怀疑。
可渡劫后的章墨羽，似乎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江姜不敢信他说的话。
“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生姜语气笃定。
拔除魔气这种事，对长夷仙君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闻言，江姜收了自己的怒气。
罢了，生姜还知道劝她不要去瓶山，勉强也算是良心未泯。
既然章墨羽没有骗她，那这也算是桩透明交易了。
宗门试炼，她会去瓶山。
能不能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