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羽一夜未眠。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是来回踱步的身影。
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吴金玉不买扶风门的空桑果。
难道吴金玉真的找到了其他卖家？
不可能啊，除了扶风门，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手里有这么多空桑果的卖家啊。
胸口传来一阵阵闷痛，她轻抽一口气，扶着胸口坐到一旁的雕花沉香木椅子上。
她可太了解赵青山了，失去了价值的棋子，他一定会丢弃的。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把这二十颗空桑果卖掉。
空桑果这般稀有，想要的人多了去，只要稍微把价格降一点，十五万灵石一颗应该是有人买的。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赵千羽眼中流露出一抹嫌恶：“进。”
“嘎吱——”
雕花木门被推开。
余小雨端着一个紫金盆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低阶内门弟子的衣服，头却垂得很低，那俯首垂头的样子，和个丫鬟似的。
实际上的余小雨又做鼎炉，又做丫鬟，过得连个丫鬟都不如。
“嘭——”
一声响，紫金盆被赵千羽一脚踢飞，滚烫的水悉数浇到了余小雨脸上。
不仅如此，余小雨的额头也被紫金盆磕破，流出汩汩鲜血。
余小雨蹲在地上，紧咬着牙齿，捡起紫金盆。
“七长老恕罪，我再去打一盆热水。”
“恕罪？说说看，你犯了什么罪，需要我饶恕？”
赵千羽斜眼看着余小雨。
她一腔火气无处发泄，不巧却被余小雨赶上了。
看着畏畏缩缩的余小雨，赵千羽眼睛微眯。
也不知做鼎炉的时候，余小雨滚过多少人的床单，简直令人发呕。
指尖死死抠着手中的紫金盆，余小雨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继而道：“怪我没伺候好七长老。”
“错！”
赵千羽冷冷看着余小雨：“像你这样的人，每一口呼吸，都是在污染我房间的空气。”
所以，连活着都是错么？
舌尖传来一阵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在余小雨口中散开。
每当赵千羽心情不好时，便会对她恶语相向，可这么久过去了，她始终没有习惯。
她如今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皆是拜赵千羽所赐，可赵千羽不仅没有一丝愧疚，甚至变本加厉。
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余小雨强忍住心中的怨恨，屏住呼吸：“我再去打一盆水。”
“呵。”
赵千羽冷笑着尖声道：“你这蠢东西，只配给我端洗脚水，滚！”
“是。”
余小雨转身出了屋子，眼底的怨毒越来越浓。
午间的时候，赵千羽来到了聚仙楼。
“这不是扶风门七长老么？快请进。”
赵千羽对着孙三郎点了点头：“今日有几颗灵果，想要拜托孙掌柜。”
闻言，孙三郎笑吟吟地点点头：“赶巧了，今日聚仙楼寄卖的灵果特别多。”
“是么？”
赵千羽抚了抚袖子，将一只紫檀木盒放到桌上：“我这果子可不是一般果子能比的。”
看着赵千羽一脸傲娇的表情，孙三郎笑笑：“不知赵长老带了什么好物？”
可千万别是空桑果，否则，一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
赵千羽略微挑眉，抬手打开了檀木盒，几颗半青半红的空桑果落入孙三郎眼帘。
“这........”
孙三郎笑容僵在脸上，这些空桑果，同昨晚那二十颗果子一模一样。
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扶风门派人混入拍卖，并恶意抬价。
卖家恶意抬价，是珍宝阁明令禁止的，作为大宗门，扶风门居然知法犯法。
这件事，虽然问题在扶风门身上，可珍宝阁在对竞拍者的资格审查问题上，也有责任。
若非如此，他一定要将此事告知门主，罚不死他扶风门。
“怎么？孙掌柜，这果子有什么问题么？”
孙三郎依旧笑着，他抚了抚手上的扳指，语气耐人寻味。
“果子嘛，倒是没什么问题，不知赵长老想要卖个什么价位啊？”
“按市场价就好。”
赵千羽笑笑：“比市场价便宜几万灵石也行，要尽快卖出去。”
孙三郎一愣，眯缝眼里的眼珠子快速转了转，笑意更深了。
“赵长老很急么？”
“急，烦请孙掌柜尽快处理。”
“哦........”
孙三郎点点头，招呼道：“来人！”
他指了指桌上的紫檀木盒，对赶来的伙计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那伙计点点头：“回掌柜的，小的都听到了。”
孙三郎扫了眼赵千羽。
“按赵长老说的，这批空桑果，以比市场价低一千灵石的价格，尽快处理。”
“这价格能卖出去么？”
赵千羽犹疑地看着孙三郎，空桑果市价是二十万灵石。
这样价格的果子，只有像吴金玉那样不差钱，又急需空桑果的人才能买单。
“放心吧，有我在，这果子今晚就能卖出去。”
孙三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千羽。
聚仙楼是万仙门的产业，这些年聚仙楼一直做的诚信买卖，扶风门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耍手段败坏聚仙楼的名声。
得到孙三郎的保证，赵千羽微微松了口气。
生意上的事，孙三郎向来言出必达，有了他的保证，这空桑果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卖出去。
“那便劳烦孙掌柜了。”
语落，她抬步离开了聚仙楼。
刚出门，就撞上了一个鹅黄色熟悉的身影。
“江姜.......”
赵千羽眸底散出浅浅杀意：“你怎么在这里？”
若不是江姜之前敲诈了千云宗五百万灵石，她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江姜抬眸看着赵千羽，眸光冰冷，好家伙，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今日她一早就送了一百颗空桑果来。
呵，那可是仅售三万灵石，品相还无可挑剔的空桑果。
千云宗的空桑果一经上市，整个聚仙楼就炸了锅。
交易厅内，不少人拉着江姜问东问西吗，直到中午她和余弦才得以脱身。
不料一出门就撞上了赵千羽。
她勾唇笑道：“哟，赵长老早啊，怎么看起来这般疲惫，想必昨夜没睡好吧。”
江姜几乎能够想象昨夜赵千羽为了那二十颗空桑果辗转反侧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微微笑道：“今日赵长老来聚仙楼，是为了买空桑果的么？”
“你什么意思？”
“赵长老难道不知道么？今日聚仙楼挂出了百余颗空桑果，每颗市场价只要三万灵石。”
话音刚落，赵千羽脸色已经煞白。
她脑袋一阵发昏，脚步也有些不稳，差点跌倒下去。
见赵千羽身形晃动，江姜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当初我说过的，要让你三个月内跌到泥里，你现在该信了吧。”
赵千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姜，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如果空桑果现在的市价是三万灵石，那么刚才她挂出去的那几颗空桑果，一共只卖了不到六十万灵石。
掌门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瞪大了眼睛，迅速回到聚仙楼确认，若是能拦下空桑果，及时止损也行啊。
可扶风门的空桑果却因比市场价低一千灵石，刚刚挂牌就被抢空了。
完了........全部完了........
脑海中浮起江姜的笑容，她心头一震，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阴谋。
赵千羽眸光发狠：“要我不得生是吧？那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语罢，她快步追了出去，却见江姜摇着团扇，微微笑看着她，像是专门在门口等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