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首木兰花以一个女子的口吻,抒写了被情郎抛弃的幽怨之情,词情哀怨凄婉,屈曲缠绵。对于青楼女子而言,这简直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诗词。 李师师作为词曲绝佳的大家,做出的曲子更是把握住了这首词哀怨凄婉的本质,一发入魂,让人不能自拔。 当琴声终结的时候,场中久久无语,一些别有情愫的清倌人更是类比自己的命运,忍不住泪眼婆娑。 真真·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 李灵儿透过朦朦泪眼,看到李师师来到石坚面前,微微屈身:“石公子大才,兰亭小院愿为君开,师师扫榻以待!”话音未落,只见一张张不同颜色的丝绢手帕飞向石坚,带着一声声悦耳的声音:“奴也愿扫榻以待石公子。”
真·女版:俺也一样! 虽然不需要备胎,但看到如此多的异性愿意备胎,石坚心下难免有些得意。 就连柳香香也来到石坚身边,屈身相邀,让石坚发现她身上的某种幽香竟是身体所发,难道是传说中的女儿香? 唉,一首词都能疯狂成这样,大宋朝樊楼的女孩们……还挺可爱的! 石坚正要躬身,假巴意思的拒绝一下这些挤到身边,趁乱摸他几下,狂热到开始揩油的女粉丝。 “我大宋边境残破,百姓流离失所,这里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古人诚不欺我!”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楼梯处传出,让正热闹纷繁的五楼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玛德,哪个傻叉装逼装到这里来了? 不等石坚排开人群,查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对方已经径直走来,一路之上,士子们纷纷低头,佳人们纷纷退避。 卧槽,这厮来头很大,很有名,很装逼? 石坚探寻的看向苏大头,而苏大头却假装没看到他的目光,只顾低头思考某个深刻的问题。 来人年龄和苏顾善不相上下,也就三十岁出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面相不错,就是眼神倨傲,盛气凌人。或许是有官身在,他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比翰林编撰苏顾善成熟而又有威严。 “我大宋官家旰衣宵食,尔等却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政治正确的命题,这厮张口就来,大帽子一扣,大宋士子们无言以对。 不过,身为网络嘴炮,拥有钛合金键盘的石坚却绝不惯着:“这位兄台……你怕是来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政事堂,也不是枢密院,而是樊楼。莫非兄台不知道樊楼乃是……乃是放松心神,愉悦身心的场所。”差点说出寻欢作乐这种容易被人诟病的话,石坚内心讪讪不已。不过,为青楼张目,也让他颇为别扭,他下意识将键盘侠惯于怼人的犀利话语减少了九成。 中年男子双目上下打量了石坚一番,冷哼一声:“巧言令色,看你一表人才,却不知报效国家,只晓得流连烟花之地,可对待起你的父母妻儿?”
卧槽,同是逛青楼,你是怎么有脸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来的? 石坚脸色有些冷,对于眼前的男子,他下意识觉得厌恶,不过还是拱拱手道:“莫非兄台来这里,是为了上报国家,下报父母妻儿?某自愧弗如!”
一阵窃窃私语的轻笑声响起,让男子脸色有些挂不住,他冷哼两声拂袖道:“竖子不足与语!”
作为樊楼的台柱子,李师师轻声劝和道:“万大人心系天下,师师深为佩服,不知大人来此何事……” 看到李师师出面,石坚没有再用言语刺对方,而是在苏顾善旁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对方装逼。 不过万大人似乎对李师师并不领情,扫视了一圈开口道:“尔等青楼女子,平日里歌舞升平,享受官府庇护,而今我大宋内忧外患,尔等也当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闻言,许多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苍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石坚看到一众人的表现,立刻想到了都亭驿馆内女子的遭遇,这家伙是想以官身压人,强行拉壮丁? 李师师强颜欢笑道:“大人说笑了,我等弱女子,百无所长……” 姓万的大袖一甩,袖子差点甩到李师师脸上:“自古红颜祸水,若不是如此多青楼之地,让我宋人醉生梦死,更是泯灭士子志气,我大宋何至于内忧外患。而今不过让你等为国出力,却个个避之不及,尔等可为人子乎?”
“这厮是谁啊,说话真来气!”
石坚拉住苏顾善,开口询问。
石坚不是不想怼,而是怕遇到那种确实古板死脑筋,却性格正直的读书人。这种人虽然可恶,但读书读坏脑子没办法,而且这种人性格忠直,人气较旺,不适合当面撕破脸。 “这是万俟卨万大人……”苏顾善轻声开口,然后继续低头深思人生。 万俟卨?就是那个和秦桧一起污蔑岳飞的混账? “万大人此言差矣!”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让一众低头族抬起头,看向了他们心中的才子石坚。
一众女子们内心更是生出一丝希翼,希望他辩赢万俟卨,免过万俟卨的“征役”。 “管子设青楼,强国富民,姜齐九合诸侯,称霸天下。而后华夏历史,无论霸秦、强汉,亦或是盛唐,青楼皆是风雅之地。吾未曾听说过此三朝,将家国兴衰的黑锅,扣在区区弱女子头上。莫非万大人要开我文宋之先河?”石坚的说法,在大宋算是很新奇了,尤其霸秦、强汉、盛唐、文宋,可谓字字玑珠,将几个最有名的朝代一字概括。 宋以前,这些四夷皆服的强大朝代,没人拿青楼说过事,反倒是在文弱的大宋,你万俟卨要敢为天下先,在歪曲事实一事上,做出这比古人牛逼哄哄事来? 石坚的一番话,让冰冻的气氛立刻溶解起来,一些士子小声的传达着不满,似乎对万俟卨有怨念已久。 万俟卨闻言,气得须发皆张:“自古粉红骷髅,你敢说这青楼,不是消磨我大宋士子志气之地?不是我大宋内忧外患的罪魁祸首?”
噗嗤,哈哈哈!石坚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万俟卨黑成锅底的脸色,他讥笑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李大家、柳大家以及樊楼的诸位艺人,既不是政事堂的相公,也不是枢密院的将军,更是没有领过官府的俸禄薪水。官府施政的偏差,对外战争的失利,大宋的内忧外患,怎么也算不到她们头上去吧。”
“万大人,你不去参奏食民脂民膏的污吏贪官,不去揭发惩处贪生怕死的将军兵士,却来这里为难几个区区弱女子,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彩!说得好!怼死他!苏顾善众人给予了石坚强力的精神支持,如若不是万俟卨乃是官身,此刻樊楼五楼的一众才子佳人都要为其鼓掌了。 “大胆,尔等何人,报上名来,可知顶撞本官乃是重罪!”
万俟卨老羞成怒,决定以权压人。
此刻,一个疑似万俟卨管家的人从他身后走出来,大声喝道:“我们家老爷乃是政和二年举人,今为尚书比部员外郎,正七品文官!草民无故冲撞官员,当掌嘴,杖五十!”如果这个管家不走出来,石坚几乎以为他是万俟卨藏在背后影子里的某个技能…… “此地乃是风雅之地,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切勿伤了和气。”
苏顾善硬着头皮做和事佬。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更是远远听到金掌柜招呼贵客的声音,万俟卨脸色更黑了,大人都要到了,自己事情还没有办妥,既然如此……他大修一甩,冷哼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因人而废法乎?还不掌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樊楼文雅之地,因徽宗崇慕李大家,向来并无官员在这里仗势欺人,而如今万俟卨身为尚书房比部员外郎,可谓红人一个,他以官身压人,众人竟无可奈何。 李师师突然意识到,纵使有权贵们的青眼相待,但在掀桌子的士大夫面前,她们依旧是束手待缚的羔羊。 “万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日诸多才子佳人面前,不易太过执着,大家轻轻揭过,有事私下说可好。”
这个万俟卨十分讨厌,有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石坚也不愿在青楼开个文化沙龙,就结个死敌。
万俟卨将脸转向楼梯口处,根本不予理会,在他看来,什么才子佳人,一顿板子下去,都是草民贱民。 管家冷笑着撸起袖子,招呼着身后两个强壮家丁:“先掌嘴,再打板子!”石坚大声疾呼道:“万大人,当真要行法家之事?”
万俟卨袖子一甩,急忙走向楼梯口,迎向楼梯口已经现出身形的开封府尹蔡绍,不过嘴上却是毫不犹豫道:“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只要我万俟卨在的地方,法度绝不可废!”
啪啪啪,响亮的耳光在身后响起,万俟卨面带微笑的迎上了蔡绍:“蔡大人,下官有失远迎……” 蔡绍点点头:“万大人客气了!”
他双目突然看向五楼场中,这是……
万俟卨冷笑着转过头向蔡绍介绍:“不过是惩戒一下不知礼识礼的草民罢了……” 话音未落,万俟卨看着场中的情形,嘴巴大张: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