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句话说了也等于白说,宋祁渊是不可能听得到的。
俞柯的手也是穿过了对方的脖颈,心酸地抱在了柱子上,一点儿肌肤相贴的实感都没有。
他能和这个时间里的实物相碰,但唯独触碰不到人,制造出来的声音能让人听到,说的话却没人听得到。也是憋屈。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现身?”宋祁渊晈了晈干燥的下唇,轻声道:“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吧,也不怪你不愿见我。”
“????”俞柯一愣,很想笑又有点想哭。
离得近了,他便能彻底看清楚宋祁渊如今的模样。真是与曾经在水牢里的自己不相上下。
被满是锋利尖刺的荆棘鞭抽了这么多下,整个上半身皮开肉绽,有的地方甚至可以见到暴露的森森白骨,还不带愈合的,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不少地方已经化脓,混着血肉肌理看着极其黏腻,凑近了,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俞柯眼睛和心里都开始发酸。
“丑是丑了点,但是自家傻徒弟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俞柯撸了把宋祁渊脑袋上顶着的一团杂毛,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生怕眼泪流下来。
“你既然不说话也不现身,就容许我安慰安慰自己吧。”宋祁渊半睁着眼睛,脑袋往后靠了靠,贴着玉柱,找了个不那么疼的姿势,缓缓说道:“我猜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能与我相见。其实你还是在乎我的,不然也不会来看我。”
青年的声音沙哑难听,近十日没有水流滋润的喉咙,每挤出一个字都无比艰难,但他似感觉不到疼一样,执着地与那外人根本不曾看到的“空气”交谈。
“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骂了我混蛋,第二次出现却说你是我的心上人,第三次出现,你御空而来拦下我对师兄弟的杀戮,郑重地说要再入无主之地找出证据,替我讨回公道。
我不明白,你我明明只交谈坦三次,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你昵?甚至对于你说的每个字不疑有他,就像……”他斟酌着用词,而后无奈叹道:“着了魔一样。”
俞柯静静地在旁边听着,很想真切地抱一抱小屁孩儿,却苦于无法,心里不由更加苦涩。
“其实,你知道吗?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能找到证据,我只是喜欢你说出那番话时的样子,那副义愤填膺替我洗清罪名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个屁!可爱是形容男人的词吗!”俞柯骂他:“回头上了神界,看我怎么收拾你!”
“真的很可爰咳咳……咳咳……”往事浮上心头,宋祁渊重复了一遍对俞柯的形容,忍不住笑出声。可他本就重伤在身,磨着嗓子说了这么多话,带动五脏六腑跟着颤抖,伴着咳嗽便有口腥甜的血涌上了喉咙,顺着唇角流出,染上破烂的前襟衣衫,使得那处的颜色又深了一分。
待到忍过这一阵,宋祁渊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让你……见笑了。”
月光皎洁,照亮了青年脏兮兮的脸,将他那小心翼翼的表情清楚地呈现在俞柯的眼中。八壹中文網
空气有半晌凝滞。
“见什么笑!你赶紧给我闭嘴吧!别说话了,听到没,别说话了……”这次不管俞柯再怎么忍都忍不住了,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他保持着环住宋祁渊的动作,喊道:“你怎么就这么傻!让你等你就真傻了吧唧地等!被人害成这样就因为我的一句话连手都不还!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你这不是成心叫我难受吗!太过分了,宋祁渊你真的太过分了……”作者有话说小宋:心疼了吧,就得叫你心疼!
大家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