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河之上俞柯自尽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几乎每一件都能被当成修真者无聊时的谈资。
就比如宋家家主,擎苍派新掌门,一个惊才绝艳的修炼天才,那个与魔界顾锦城联手围剿俞柯的仙界大功臣,在俞柯死后竟变成了个傻子,还是个只会抱着尸体傻笑的傻子。
而本来势同水火的仙魔两界自那日之后竟定下和平之约,再无征战,各自为政,相安无事。天河驻地的守卫得以放松。魔界修真者见到仙界弟子还会挤出点儿笑容,不再恶语相向,无故动手了。
妖兽森林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朱雀族阿九突破到了大乘期,成了下一任族长的最佳人选,却整日不做正事,一门心思杀上魔界,扬言要灭了顾锦城,还多次与那疯傻了的宋祁渊邀战,五年中竟独身一人与那二人战了不下百场。
有人亲眼目睹那眉清目秀的红衣少年遍体鳞伤却满不在乎,杀红了眼睛,对着宋祁渊喊着,“你把尊主还给我。”哽咽的声音似乎令听者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宋祁渊虽然痴傻,但修为还在,次次都能胜他,却从不下杀手,最后只平静地看着那青龙族的孟章神君把重伤的阿九带走,而后默默收了剑,回去鬼谷。
龙魇域地处鬼谷深渊附近,当年魔界内乱,域主陆昊忠心于俞柯,与幻海域拼了个两败倶伤,后来俞柯自尽,顾锦城坐上了魔尊的位置。成王败寇,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杀了陆昊,让龙魇域易主。后者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龙魇域划出了他的势力范围,并明令禁止魔宫高手与其它八域域主深入龙魇域,违者当诛。
此时正值深秋,天气渐寒,龙魇域边城的一家酒楼中,几位修真者围坐在一处,一个身着黑抱的汉子揭开了话头,道,“说起这个宋祁渊,真是好生奇怪。当年围剿俞柯的人中他可是主谋,结果把人给弄死了,他自己却抱着那尸体傻了,委实说不通啊。”
俞柯已经死了,这些人便不再将对他的魔尊称谓挂在嘴边,再说如今魔界的尊主可是顾锦城,谁也不想说错了话被有心人听到了招来杀身之祸。
“我当时在场,看到宋祁渊哭的那叫一个惨,还差点入了魔,要将当时在场的入都杀了呢!”汉子旁边坐着的青年心有余怀地继续道,“可是后来尊主对他说了什么,他就像充气的皮囊被个尖针给戳破了,一下子气就全散了,而后就变成了个只会说胡话的傻子,背着俞柯走了,整个天河上的人都没敢拦他!”
青年显然很健谈,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当时的情景。
“不对呀,这大陆上谁不知道宋家就是被俞柯灭门的,俞柯自尽,他报了仇,不应该高兴吗?”有人质疑着。
“我哪里知道这个中原委,我当时离得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不过我倒是发现俞柯死后,不管是尊主还是宋祁渊没一个高兴的,奇怪的很。”青年挠挠头,也觉得很奇怪,蓦地,他脑子晃过一个画面,继而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猜那宋祁渊欢喜俞柯!’’“你说什么?!”
“开玩笑吧?怎么可能,你这人怕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一时间围坐在桌前的几人都被他的话说蒙了,反应过来之后都嗤笑不已,觉得这青年想的太多,脸上满是不信的神色。
“你们别不信,我倒是觉得我猜的没错!”那青年被反驳也不恼,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当时宋祁渊背着俞柯往魔界这边行来之时,我分明看着他亲了俞柯的脸,那般小心翼翼地模样,连带着他眼中的神色无一不显示他对背后的人用情至深!”他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令听者都说不上话来。
“呸!”静默良久,那黑抱的汉子第一个忍不住了,往地上晬了口睡沬,道,“两个男人谈什么情啊爰啊,真是恶心!”
“嘭!”一道巨响之后,几人面前的酒桌应声而碎,盘中的菜,壶中的酒皆是撒到了地上,场面有些乱。
“谁!”桌边的几人受了惊,忙祭出自己的兵器,四处搜索着动手之人。
“是我啊。”声音从他们旁边一桌传来,汉子看过去,只见那里坐着两个人,皆是眉清目秀朴素衣着,回他话的是其中一个断了右臂的男子,左手上的折扇摇啊摇的,好生可气。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动手毁了我们的酒桌?”汉子看不出他的修为,但却能察觉到此人的危险,所以说话客气了些。
“我听你说话,很生气昵。”王多菊眯了眯眼,笑容更灿烂了些,搂过一旁的莫清,在他脸上香了一口,道,“男人与男人间怎么就不能谈情说爱了?你若是看不下去,我便将你的一双眼睛挖了去,也省的你恶心,你说好不好?”
王多菊的脾气在这些年里好了不少,而且俞柯曾经与他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让他动不动就杀人,所以他才没在第_时间削了这人的脑袋。
想起俞柯,王多菊精亮的眸子暗了暗,不等那被他震住的汉子有所回答,突然就变得不耐烦起来,陡然放出自身的威压,将修为彻底展示在众人面前,沉声道,“滚!都给我滚!”
渡劫期的修为在这边城太过骇人,酒楼中的人不少人被威压弄的胸口发闷,心生惧意,那几人再傻也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不敢再多待,赶忙跑出了酒楼,不多时酒楼中除却王多菊和莫清便只剩了哆哆嗦嗦的掌柜与小二了,变得清冷许多。
莫清担心王多菊的状况,伸手将他手中的折扇夺下来,揉了揉他因为握的太过用力而显出游紫的手掌心,叹了一声,“别自责了,你做的够好了。
王多菊转过身,头靠上莫清的肩,痛苦道,“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太无能……”
莫清将手绕到王多菊的背后,轻柔地拍着,心脏都随着后者的声音整个揪了起来。
他忘不了那日在天河之上俞柯被自己质问时的愕然,听到王多菊死亡时的空洞神情,还有最后惨笑着结束生命时的悲凉。
莫清不嫉妒王多菊为那人伤心难过,因为俞柯他值得。
作者有话说怎么也得he,我可舍不得就这么一死_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