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轻舒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左眼周围的纹路,脸色有些发红,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简直像个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
陵光的嘴巴张成了0型,目瞪口呆地看着孟章,完全的不可思议。作为一个曾经暗恋到明恋到对清瑶的穷追不舍最后成功寻到真爱的老朱雀,孟章的神色怎么瞒得过他。他这完全是对自家阿九有意思i
而且之前在神墓上虽然他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孟章,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这人与阿九之间冥冥之中有联系,他将视线转到孟章眼周的火红纹路,看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
没错!孟章就是阿九的天劫!阿九当初化形本应损命,但幸得孟章搭救,替他受了一道最重的雷劫,那时他分明看到了阿九的锁骨处留了个活灵活现的青龙图案,而孟章脸上的纹路,虽然一半隐于乌发中,但围绕着他眼周的不难看出正是朱雀的四根凤尾。
“孟章,你找我有事吗?”阿九皱了皱眉,不耐道,“难道你到这里只是为了问我你化形的样子好不好看?”
“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青龙脸色再度僵了僵,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与阿九有矛盾这是整个神兽家族都知道的。他这样大老远跑来看一个宿敌实在有几说不过去,更别说还是因为这样一个无聊透顶的原因……
自己大概真的是一个无趣的人……
陵光脑子快成了一锅浆糊,一是为自家小阿九实在是感情迟纯,这样明显的信号都接受不到,但是转念一想,他发现自家阿九好像与这孟章也没啥交集啊。
况且百年前孟章在神兽集会的擂台上对阿九说的话那是相当的难听,连带着将他们整个朱雀族都骂了。阿九不能原谅他也是情有可原的。想起自己当初对清瑶,那可是死皮赖脸的好,各种甜言蜜语伺候着,最后才修得的正果。
这孟章还太嫩,自己还是不要帮他了,让他自己悟去吧,小阿九可不是那么容易追到的!
想通了,陵光笑嘻嘻地对孟章说,“孟章,你若是没事了就赶快走吧,我与阿九还在等人,不方便招待你。”
“是啊,过几日神兽集会你我自然会在擂台上相见,何必现在跑来与我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省省你的精力备战吧!”
阿九本就因为俞柯迟迟不到心情不佳,现在看孟章支支吾吾地浪费时间,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闷。“阿九,我不急。”孟章闷了半天终于开口,却是在一瞬间点燃了战火,他道,“因为我不用备战你也胜不过我0,,孟章知道阿九在等谁,他也知道自己从心底里嫉妒那个人。他嫉妒阿九对俞柯的感情,嫉妒阿九挨着俞柯时露出的灿烂笑容,当初在天河上阿九对自己露出的那浸满着杀意的眼神,也是因为俞柯。
那个人在阿九心中占据了太多的位置,使得阿九连一个角落都吝啬施舍给自己。
他想要阿九正眼看自己,让那双晶亮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你说什么?”阿九听了这话,脾气瞬间上来了,瞪向孟章神色不善。
你看吧,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我的影子孟章笑了,却是嘲讽道,“我说你胜不过我,渡劫期的你如何胜垃大乘期的我?即使我只出五成力你依旧赢不了我,过了百年,你还是会为朱雀族蒙羞!”
“孟章,你的话过分了。”陵光在一旁听得直扎心,脸色变了又变,者p快成调色盘了。他真的非常想骂孟章蠢。喜欢一个人哪有这样说话的?这七百岁的臭小子简直找抽。
阿九将陵光拽到一边,越过他走到孟章面前,微微仰着脖子,目光直直地望进孟章的双眼,怒道,“孟章,我会赢你。修为不如你又如何?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在神兽集会上再次被你踩在脚下!”孟章愣住,阿九的气息近在咫尺,白皙如玉的皮肤,_双眸子灿若星辰,不卑不吭的态度让他心跳都为之加速跳动,几欲从胸腔中蹦出。
仿佛着了魔一般,他的手指颤抖着抬起,向前伸了伸,不由自主地摸上那张脸,轻唤了一声,“阿九。”
“啪!”阿九猛地挥开孟章的手,退后几步,更加愤怒,大喊道,“你有病吗?!”
说罢,他抬手厌恶地用力擦了擦脸,道,“别想再羞辱我!”
“阿九,你未免表现的太激烈了。”孟章装作不在意,却将自己颤抖的手藏进衣袖当中,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强烈到几乎要爆发的感情,继续道,“二月初五的神兽集会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赢我。”“既然你们有事,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孟章不等对面的两人答话,便逃也似得飞身离去,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留一脸愤怒的阿九与若有所思的陵光在原地发愣。
半晌,阿九才开口,冲着陵光问道,“爷爷,他是不是经历了雷劫把脑子劈坏了?
“谁知道昵?不过……”陵光伸出手指轻敲了下阿九的额头,无奈道,“你这脑子也说不得别人作者有话说以后我还是少说话吧。
第二十八章自己知道就够了朱雀族试炼场上,阿九踏着玄妙的步法,手上一团真火化作一条火红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凌厉的劲气刮得空气鸣鸣作响,炽热的火焰险些将空地周围的新木点燃。
阿九并没有注入真气,单单锻炼自己的步法与动作便已经威力十足,他的鬓角渗出汗水,被阳光折射出光痕,却依旧皱着眉拼了命的练,看的俞柯直发愣。
“陵光神君,阿九这是怎么了?”
俞柯忍不住站到陵光神君身边,指了指阿九,问出了憋了几天的问题。
陵光看着挥汗如雨的阿九,叹了口气,“他这是被孟章刺激到了,正想不开呢。”
“孟章?”
“是啊,那日在妖兽森林等你的时候,孟章来过,嘲讽了阿九实力不济,在集会上一定会输给他。弄的这小家伙儿好几天了,都是这副模样。”“阿九怎么没有与本尊说这件事?”俞柯心里_颤,一种孩子长大了,和家长有隔阂的心酸感油然而生。
那日阿九确实有些不对劲儿,整个人发蔫,回来之后也没有缠着他出去玩,_门心思的拼命的修炼,就跟中了邪一样。
原来症结是青龙那小子。
陵光看了眼俞柯,回道,“他大概不想让你担心吧,多些磨砺也好,至少这孩子心智可是比以前成熟多了。”
听了陵光的话,俞柯皱着的眉头松下来,恍然想起这孩子已经陪了自己近百年了,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阿九的时候,浑身都是刺的小朱雀,脾气暴躁,口无遮拦又胆大妄为,_看就是被宠出来的小少爷。
而现在的阿九却已经学会了替别人着想,当初他因为差点遗忘现代的记忆而痛苦时,是阿九抱着自己哇哇大哭,他说,“大人,你哭不出来,阿九替你哭。”他还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儿小伤就哭的稀里晔啦,心疼不已,恨不得受伤的是他自己。
阿九就像一团淡红色的火焰,温暖地他心尖儿发颤。
那个被人奚落只会搬出后台,骂骂咧咧的小朋友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学会了隐忍,被嘲讽之后只去闷头苦练,用真正的实力证明自己的阿九。
阿九真的长大了。
思绪放空之际,天边由远及近,一只与普通雀鸟一般大小的朱雀向着陵光飞来,最后化作两米高的体型,停在两人身边。他微微俯下脖颈,算是行礼,道,“神君,十大家族约莫一刻钟便会到达我族。
几位长老正在族外等待,清瑶神君也去了。而且……”说到这里,那朱雀明显有些局促,眼神偷偷瞄着陵光,犹豫着要不要说。
“而且什么?”
“而且清瑶神君让我带句话给您,说您再不滚过去就等死吧!”
一鼓作气喊出口,朱雀也算是豁出去了,不敢再看陵光。
“哈哈哈!果然是阿瑶说的话!”陵光被骂了反而笑容满面,他看了俞柯一眼,道,“本神君先走了,你先陪着阿九,半个时辰之后再来会客厅。
说到这里,陵光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收了笑容,冲着那低着头的朱雀问道,“仙界的人到哪里了?”
“回神君,仙界高手大抵会比十大家族慢一些,但也只不过需一刻钟便会到达。”
俞柯呼吸一滞,他最怕的便是面对宋祁渊,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再逃避,知道陵光这么问的用意。他对着后者点点头,表示知道。
陵光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招了招手让那朱雀跟上,便御空向着族外行去。
“大人,怎么了?要到时间了吗?”阿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俞柯的面前,问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不急,过半个时辰再去不迟。”俞柯回神,摸了摸阿九的小脑袋,道,“你要想练就多练会儿阿九皱了皱眉,拉过俞柯的手走向一处歇息的地方坐下。端起上面放着的茶壶对着嘴巴喝了几大口,长舒了口气才道,“大人,我不练了,陪你说说话。”
“宋祁渊那小子要来了吧?所以你的脸色才那么难看。”
被说穿了心思,俞柯表情一僵。
“大人我之所以恳求爷爷在神兽集会邀请魔族与仙界,就是因为怕你在二月初十那一天单枪匹马偷偷地去到那小子的婚宴,中了擎苍派的圈套。”阿九脸上一贯撒娇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就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给你一个正大光明来到仙界的机会,让你不至于没办法全身而退。”
“大人,我尊重你的每个选择,但是我仍旧希望你能为自己想一想,想一想你这么做是否值得。或者这些到底是不是你真正想做的,而你真正想做的又是什么。你和宋祁渊之间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忍受的痛苦我的感触最深。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将感情深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愣是将彼此逼到现在的地步。”
在这一刻,阿九将所有想说的话都一股脑的全盘托出。他想要弄明白这个死结,他想俞柯不要活的这么痛苦。
就像很久以前在天河之上,;看着掉下去的宋祁渊,他问俞柯要不要下去措那小子时所说的话一样他认识的大人永远都是无所欲为的,邪魅狂狷到让人移不开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被任何人或事束缚,是一个畅快的无拘无束的人。
他喜欢那样的大人,他希望俞柯能够做回最初的自己。
早春的气温并不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九刚才练习时所出的热汗都完全塌了下去,俞柯才终于开了口,却是道,“阿九,如果本尊灭了整个朱雀族,你还会跟在本尊身边吗?”
阿九眼睛瞪大,一时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俞柯直视阿九的双眼,继续问道,“如果本尊挑断了你的手脚筋,熏瞎了你的双眼,废了你的修为把你扔在满是魔宠的铁笼里当个畜生养,你还会喜欢本尊吗?”
“如果两个人都与对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都杀了彼此最重要的亲人,那他们还有可能走到一起吗?”
他垂下眼睑,用手掌遮了遮眼睛,苦笑道,“这些仇恨难道真的会因为两个人是相爱的就能烟消云散吗?”
“阿九,时间会淡化记忆,但不能磨灭过往。所以,本尊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那个人。本尊与宋祁渊之间怕是永远会横亘着一道沟壑,消失不了也跨不过去。”
俞柯抬了头,迎着浅淡的日光,勾起嘴角,勉强地笑了笑,“本尊喜欢他,自己知道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