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她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是个年轻男人，比她大不了几岁。
两双眼睛，不期然地撞在一起。
季染愣了一下。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定睛一看，又觉得非常陌生，是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眼前的男人，长得算不上有多英俊。
只能说是五官端正，身材高大挺拔。
至少，和秦林城出众的外形相比，逊色不少。
不过，有身份地位加持，估计也是很多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季小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男人笑意盈盈，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了季染对面，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
“抱歉，我走神了。”
季染回过神，尴尬不已。
男人没往心里去，一笑了之。
“拿些茶点进来。”
段远踱步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
吩咐完之后，他伸手指向沙发的位置，邀请季染落座。
“季小姐，坐那边谈吧。”
季染挑了段远对面的位置。
刚刚坐下，秘书敲门进来，端上了茶点。
桂花的浓郁香味，萦绕在鼻尖。
季染忍不住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
“是桂花茶和桂花糕。”
段远将糕点轻轻推到季染面前。
“尝尝。”
季染秀眉微微一蹙，盯着糕点，未动分毫。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两样东西？
她抬眸，眼中的疑惑毫不掩饰。
段远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他端起花茶，抿了一口。
“怎么，季小姐不爱喝桂花茶？那我让人换别的。”
“不用了，这个……挺好。”
只是巧合吧。
也许是段远自己刚好喜欢而已。
“段总也喜欢桂花茶和桂花糕？”
她是第一次见段远，直接谈合作，有些唐突，便先不咸不淡地扯些题外话，拉进距离，算是为接下来的谈判，做铺垫。
“嗯，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没想到，段总和我一样，喜欢用桂花泡茶，还喜欢吃桂花糕。”
说着，季染拿起桂花茶，品了品。
茶香浓郁。
她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咬进嘴里。
段远端着茶杯，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掠过。
精明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探究，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季染并未发现。
“这个桂花茶和桂花糕味道很特别。”
季染由衷称赞。
“甜而不腻，比我在其他很多地方，吃到的要好吃。”
可以和徐妈做的相媲美。
“家里人做的，没有添加剂之类。”
段远双腿交叠，坐姿闲适优雅，说得轻描淡写。
“季小姐如果喜欢，我待会让秘书，打包一些给你带回去。”
季染摆摆手：“那怎么好意思。”
“不是贵重物品，季小姐不收，倒是看不起我了。”
段远嘴角噙笑，随即把秘书叫了进来。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合作还没开始谈，季染座位旁边，倒是先放了几个礼盒。
像是一早就备下了。
“段总，您的秘书说，禾丰资本愿意和我们公司展开合作。”
闲聊结束，季染切入正题。
“我想问问，段总具体有什么要求？”
季染的手机，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始终保持在通话状态。
坐在车里的沈朗，竖起耳朵听着。
段远的目光，在她的包上，停留了几秒，看得季染心里一阵紧张。
他很快收回目光，站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我的条件都写在这上面。”
季染接过他手里的文件。
是一份投资合作方案。
季染没想到，禾丰资本和段远，将合作方案都准备妥当。
她打开文件，一页一页翻看下去。
段远坐在她对面，品着桂花茶，颇有耐心地等她看完。
“段总，您的条件和要求，都在这份文件里了？”
季染有点难以置信。
在打开文件前，她已经做好看到一系列苛刻要求的准备。
比如高额投资回报率的约定，比如名为投资实为入股的约定。
结果，完全没有这些。
而是一份对沈朗公司完全有利的方案。
禾丰资本承诺，促成不少于50家企业与沈朗公司开展长期业务合作，同时分两个阶段投资沈朗公司。
沈朗公司与前述50家公司的项目若出现亏损，禾丰资本愿意承担一半损失，如果盈利，则只提取20%的利润。
“季小姐对方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段远捏着衬衣上的金属袖扣，漆黑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季染。
季染又翻来覆去地盯着关键条款，看了好几遍。
没有任何的陷阱条款。
简直是天使投资人。
“段总，对禾丰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一份有利可图的合作方案。”
季染将文件放到茶几上，轻轻推到段远那边。
“我不明白，禾丰资本图什么。”
段远拿起文件笑了笑。
“季小姐想多了。”
季染直视段远，笑着反问：“是吗？”
“在起草这份合作方案前，公司风险部对你们公司，进行过一系列调查。”
段远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季染一眼。
“公司董事会看完调查报告后，一致认为，你们公司极具投资价值，20%的利润分配，并不低。”
却也不高。
至少比行业内的通常分配比例，低了好几个点。
在沈朗公司深陷困境的情况下，禾丰资本完全可以趁火打劫，大幅提高利润分配比例。
“当然，如果季小姐觉得，20%的比例让禾丰吃亏了，你也可以适当帮我们提高，我们当然是没有意见。”
段远半开着玩笑。
“段总，既然您调查过我们公司，那想必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
段远微微点头，兀自笑开。
“你的身份，和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您就不怕得罪秦林城，还是说……”
季染直言不讳。
“您跟他，本来就有过节？”
段远轻笑出声。
“我和他没有过节，我也不怕得罪谁。找你们公司合作，没有考虑旁的因素。”
段远说得坦然。
“你我都清楚，如果不是其他公司怕得罪人，恐怕还未必轮得到我们公司，同你们合作。”
段远将文件推回到季染面前。
“你不必急着签下，拿回去再好好看看，没有疑虑了，再签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