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艾已经习惯了沈朗的“阴阳怪气”。
碰到秦林城和季染的事情,他基本都是这副破表情,好像受到伤害的不是季染,而是他本人。
钟艾一手插腰,一手推了沈朗一把,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
“沈朗,你别再给我摆脸色了,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钟艾转身,凶巴巴地戳着沈朗的胸口。
沈朗气得直冒烟。
“站好,别动手动脚!”
钟艾撸了撸袖子,微微仰头。
“我就动手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穿着细高跟,只比沈朗矮了半个头,气势上一点都不输给他。
“你中邪了吗?”
沈朗白了她一眼。
钟艾“呵呵”一声冷笑。
她不是中邪了,她是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她对他太客气了。
她决心一改她的通情达理,端庄稳重,试着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对心爱的男人,死缠烂打,无理取闹。
不然,以沈朗那点可怜的情商,等她头发全白,他都未必开窍。
她可不想再等,白白错过,浪费光阴。
“问你话呢,季总怎么样了?”
沈朗皱着眉头,轻轻甩开她的手,嘴上嫌弃,心跳却莫名加速。
“问话就问话,离我远点。”
钟艾身上香气淡淡,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尖,惹得他心底发痒。
沈朗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钟艾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他的领带。
“我都没躲,你一个大男人躲什么躲。”
沈朗捏住她的手腕。
两个人一来二去,双双倒在沙发上。
钟艾柔软的身体,压在沈朗身上。
嘴唇对着嘴唇。
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心跳如雷。
他握着她的腰,把她从他身上抱离。
两人端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沈朗轻咳两声,率先打破沉默。
“我去上个洗手间。”
沈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洗手间。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钟艾瞄了一眼,是季染的电话。
她按下接听键,迅速将手机藏到抱枕下面。
季染刚要开口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沈朗的声音。
“你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从洗手间出来的沈朗,坐回到沙发上。
钟艾低头撩起耳边的碎发,理了理衣服。
“那个,季总伤势怎么样了?”
“脚踝肿了。”
沈朗态度好了很多,心平气和,难得多了一丝温柔。
钟艾抿着唇,忍不住偷笑。
她不动声色地往他的位置,挪过去一点。
“严重吗?”
沈朗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能不严重吗?肿得像猪蹄。”
钟艾无语,哪有人把女孩子的脚踝形容成猪蹄的。
也就沈朗这种直男。
不知道季总在电话那头,听到这话,会是什么表情。
抱着手机的季染,此刻脸上飘过黑线,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
确实,挺像猪蹄。
睡了一个晚上,非但没消肿,反而更加惨不忍睹。
红一片,青一片。
徐妈安慰说,是药物起了活血化瘀的作用,慢慢就好了。
“怎么受的伤口?”
沈朗刚刚缓和的态度,又因为这个问题,炸了毛。
不过,不是冲钟艾。
“还不是秦总。”
他一声冷哼,甚是不屑的样子。
“带着一个替代品,到酒会上招摇过市,害我学姐一时失神,撞到了甜品台。”
原来如此。
钟艾长长地“哦”了一声。
那看来,她这一剂药,算是下对了。
多少试出了季总的真心。
看到秦总带着其他女人,季总还会伤心失态,说明她心里还有秦总。
脚踝肿了,是意外。
让季总看明白自己的心,也就不算白白受伤吧。
“你这声哦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沈朗清明如水的眼睛,充满怀疑。
“你们秦总派你来,是想听我学姐的笑话?”
钟艾连连摇头。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幸灾乐祸。我是偶尔听到参加酒会的人说,季总受伤了,特意问问情况,关心她一下。”
钟艾顿了顿,故意扇了一把风。
“还有,秦总可没那么无聊。我看他啊,对季总差不多死心了,哀莫大于心死的人,才不会无聊到想看季总的笑话。”
沈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当真一点都不关心?!”
钟艾双手抱怀,慢悠悠地点头。
“是啊。所以,你大可以告诉季总,让她放宽心,秦总不会针对她了。”
连着上一句话,钟艾故意朝着抱枕的位置,说得格外大声。
沈朗捏了捏拳头,嗤之以鼻。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一个仿制品而已。”
“对啊,秦总连仿制品都捧在手心,你说,要是季总早点放下程鸣,秦总怎么会跟她离婚。”
沈朗想反驳,被钟艾堵了回去。
“别跟我说什么,他在季总最艰难的时候,帮过她,陪伴她之类的话。”
当着季染的面,钟艾是不敢说这些话的。
身份摆在那里,这种话,显然越矩。
“秦总只不过带了替代品参加酒会,季总就失态得撞倒了甜品台,将心比心,程鸣的事情上,秦总得多难受!”
钟艾几乎扯着嗓子喊。
“秦总以前做了好几件伤害季总的事情,季总都原谅他了。偏偏碰到程鸣的事情,她咬着不原谅,这是何必!根本是在伤人伤己!”
“我又不是聋子,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沈朗捂了捂耳朵。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钟艾这个女人,嗓门这么大。
跟在秦总身边,一副没有七情六欲的打工人模样。
不过,他还挺喜欢她此刻的模样。
比较像个女人。
“因为替秦总抱不平啊,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大声。”
钟艾说得理所当然。
后面的话,季染没再听,匆匆掐断了电话。
显然,电话是钟艾接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呆坐在床边,仔细回想着钟艾的每句话。
钟艾说的,不无道理。
可有一句话,她说错了。
不是她咬着不原谅,而是程鸣的死,让她觉得,秦林城还是原来那个狠戾无情的秦林城。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他竟然毫无半点愧疚之心。
这样的秦林城,让她感到失望害怕。
季染颤抖着手,拉开床头柜,拿出一个饰品盒打开。
钻戒熠熠生辉,她攥进手心,冰凉刺痛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