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深邃漆黑的眼底，因钟艾这番话，亮起一点点的光。
沉到谷底的心，跳动向上。
嘴角忍不住扬起。
“她是怎么说的？”
他压下扬起的嘴角，掩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欣喜，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季总问，照顾少爷和小姐的人多不多，是否安全。”
钟艾只说了一半，自动过滤了“没别的事情要和秦林城说”这句话。
“就这？”
秦林城眉头轻蹙。
显然不太满意。
“季总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不好意思说，不然不会打到我这里。”
钟艾替季染圆着。
秦林城“呵”了一声。
哪里是不好意思，分明是在跟他赌气。
他就随口说了一句，让她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他。
她还真是“听话”。
“以后不用特意向我汇报她的情况。”
她担心崽崽和荞荞，却没顺带问问他的情况。
她还是怨恨他。
“秦总，我不太吃得准，关于季总的事情，哪些不需要特意向您汇报。”
钟艾故意学了一下沈朗，又轴又愣。
秦林城睨向她，冷冷道：“钟秘书，你给我少学沈朗那一套。”
被一眼看穿的钟艾，低下头：“是，秦总，我知道了。”
钟艾走出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秦林城眯起眼睛，把玩手机。
还知道拐着弯，给钟艾打电话，他是不是应该略感“欣慰”？
好歹，他的“太太”，还知道给他提个醒，还没有彻底倒戈相向。
只是，他早已不满足于此。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
想让她的身心，全部属于她。
事与愿违。
他非但得不到她全心全意的爱，还让她重新怨恨起他。
签字离婚，与其说是他倦了，不如说他是在以退为进。
她但凡在乎他，在乎他们这个家，就会想尽办法，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往后退，她却没有主动朝他走过来。
他们的关系，就陷入了死局。
秦林城苦笑着。
要他再低声下气地去迁就她吗？
就程鸣的死，跟她道歉……
转念一想，她只不过是给钟艾打了一通电话而已，连他的名字，都不曾提一句。
这就让他产生了动摇。
碰到她，他怎么就这么犯贱。
秦林城将手机扔到桌上，不允许自己妥协让步。
*
苏清跟着钟艾学了几天，秦林城很快把她调到身边。
她的办公室，紧挨着秦林城。
就在之前季染坐过的那间办公室对面。
站在秦林城对面时，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秦林城骨节分明的手，翻动着她送进来的文件。
苏清偷偷打量了秦林城几眼。
阳光照在他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五官深邃，气质卓越。
那晚在皇廷，她虽然跌进他怀里，近距离地接触到他。
但光线昏暗，加上她紧张得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根本没有瞧清楚他的长相。
竟不知道秦林城长得这般俊美无俦。
是个女人，都会心动吧。
苏清莫名地红了脸。
她慌慌张张地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为什么去皇廷工作？”
低沉磁性的嗓音，忽地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
苏清捏了捏衣角，咬着牙，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秦林城的身体往后一靠，一派闲适。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苏清松开拽衣服的手指，缓缓抬头，撞进秦林城深邃如海的眼底，被深深地吸引进去。
她是不是，可以有另外的选择？
苏清迎视秦林城的目光。
“因为我需要钱。”
她挺直腰杆，说得坦然。
秦林城放在扶手上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
“你可知道凯盛从来不录用有污点的人？”
“秦总，我没有做违反乱纪的事情。”
苏清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秦林城笑了笑，坐直身体，拿起签好字的文件，递给苏清。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紧张。”
苏清这张神似季染的脸，常常流露出季染刚毕业进万特时，几乎如出一辙的神情。
秦林城有些恍惚。
对她会不由自主地，多一些宽容。
他向来冷漠，极少和员工闲聊，却愿意，和她多说几句。
全冲着她这张脸。
“凯盛的工资，足够让你衣食无忧。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人不能见，你应该清楚。”
秦林城意有所指。
苏清猜不透，秦林城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她双手接过文件。
“秦总，自从进了凯盛，我已经把其他兼职都辞了。”
苏清抱着文件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壮着胆子：“秦总，您为什么同意让做您的……秘书？”
不是普通的秘书，而是贴身秘书。
秦林城转动着婚戒，逡巡她看似无知的脸。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和我太太长得很像？”
她当然知道。
能进凯盛，就是凭借和秦太太有五六分相似的脸蛋。
“我没有见过您太太。”
“如果刚才那个问题，换成我太太，她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他的上司，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没有什么丢人的地方。”
言下之意，她们其实并不相像。
“秦总，我和您太太，是云泥之别。”
苏清不像季染那般锋芒毕露。
她更懂得，适可而止，看人脸色。
毕竟，季染背后站着的，是秦林城。
天塌下来，都有秦林城顶着。
而她身后，只有万丈深渊，只能不停往前冲。
况且，据她所知，季染在嫁给秦林城之前，也是收起骄傲，如履薄冰。
季染后来的骄傲，都是秦林城一点点惯出来的。
“今晚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
秦林城临时起意。
“让钟秘书，带你去买一身合适的衣服。”
苏清讶异地看向秦林城。
秦林城低头看着文件，并未看她。
她一时不确定，刚才那两句话，是不是对她说的。
“秦总，您说的是我吗？”
秦林城轻掀眼皮：“这里还有别人吗？”
苏清和秦林城一起出现在酒会现场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钟艾也陪秦林城出席过酒会，但她都穿职业套装，极有分寸地站在边上，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秘书。
苏清则不然。
她穿着高定礼服，与秦林城的西装，交相辉映，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
站在不远处的季染，看到两人时，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