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神情颇为严肃，季染心中一紧。
她想，多半是董事会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老爷子要问她的事情，估计和她拿给周树嘉的资料有关。
季染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
窗帘没有全部打开，书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老爷子背对着季染，腰杆很直，但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季染站在原地，双手垂在大腿两侧，站得笔直。
老爷子不开口，她不敢吭声，就默默地站着。
半晌，老爷子转过身，锐利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季染一遍，最后停在她脸上。
“树嘉当时能从凯盛抢走项目，是不是因为你透露了信息给他？”
老爷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季染。
他很早就怀疑季染。
只不过，秦林城护着她，老爷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
季染回答得也很直接。
老爷子眉头一皱，声音一凛。
“为什么那么做，你不是说，爱阿城吗？你就是这么爱一个人的？”
老爷子问得犀利，季染迎着他的目光。
“我不答应的话，周树佳可能会去找其他人。我不能让他得逞。”
老爷子神情稍霁。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您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下电脑，您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季染回了一趟卧室，从箱子里拿出电脑。
“这是我从阿城那里盗取的资料，这是我交给周树嘉的。您可以比较一下，两者是不一样的，关键性的数据，我都做了修改。”
季染指着电脑屏幕。
对比着看，老爷子很容易发现，里面的差别。
“这些都是你自己修改的？”
“是的。”
老爷子眼里闪过对季染的一丝赞赏。
早在季染任万特副总时，老爷子就调查过她。
是个优秀的女子，去掉秦达女儿这层身份，就自身才华而言，倒也配得上他的外孙。
“周树嘉也是我的外孙，你整这些东西，不怕我生气？”
老爷子佯装生气。
“你明明可以把情况告诉阿城，交给他处理，为什么要擅做主张？”
“我只知道，我是阿城的妻子，周树嘉是您的外孙，但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周树嘉要对付秦林城，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季染停顿了一下。
接下来的话，她有些犹豫。
秦文姗是秦老爷子最疼爱的妹妹，她是不是应该三缄其口？
“而且，我当时也不确定，周树嘉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我想顺着周树嘉这条线，找出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找到了吗？”
季染摇头：“没有。”
季染没有说出秦文姗的名字。
她以为，老爷子还不知道。
秦老爷子笑了笑：“季染，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太自以为是。”
季染没有反驳。
“你以为这么做，是为阿城好。可也许，你是把他放在了架子上烤。今天董事会，因为这事，他可没少被人为难。”
“董事们因为这个，没有投票支持阿城？”
季染声音发紧，怕自己帮了倒忙。
老爷子没有回答她，继续往下说着。
“阿城若知道，你瞒着他，做了这些事情，未必会高兴。等他回来，你还是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吧。”
老爷子没有告诉季染，秦林城其实早就知道了，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
“比起在事业上帮衬他的太太，阿城更加需要一个爱他，信任他的太太。”
“我知道了，外公。”
她本来就打算，董事会一结束，就跟秦林城解释清楚所有事情。
季染退出书房后，老爷子盯着房门，看了许久。
这对小夫妻，还是缺乏沟通和信任。
没有信任的婚姻，和没有爱情的婚姻一样，走不远。
老爷子沧桑的眼底，浮上一层深深的忧虑。
*
秦林城回来得比较晚。
季染在房间里，等着等着，昏昏欲睡。
房门打开时，吹进一阵冷风。
她睁开眼睛，看到秦林城从门口进来，朝她一步一步走近。
“怎么不去床上睡？”
他弯下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选上了吗？”
她紧张地问。
秦林城把她轻放到床上，单膝跪着，俯身凝着她。
“你很想我选上？”
他猜测，她和周树嘉是假意合作，但他并不百分之百确定。
在她没有亲口告诉他之前，他不敢确定。
董事会结束后，他迟迟没有回秦公馆，就是因为不敢面对，怕听不到他想听的答案。
季染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嗯，我希望你选上。”
是他想要的，她才希望他达成所愿。
当不当摩菲的主席，他都是她的丈夫。
秦林城捧起她的脸，望进她漆黑的眼睛里，里面只映出他的身影。
“没选上的话，你会离开我吗？”
季染脸上闪过诧异，睫毛颤抖。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管你是否选上，我都不会离开你。”
季染仰起头，吻了吻秦林城的嘴角。
女人身上特有的清香，沁入心脾。
秦林城扣住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终了，秦林城抵着她的额头，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选上了，秦太太。”
季染眼中的紧张和不安，烟消云散。
“你怎么不说一声，害我担心了一整天。”
“因为想当面亲口告诉你。”
秦林城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秦林城动作一顿，随即笑开：“被几个董事拉去庆祝了。你知道，这种时候，盛情难却。”
季染没怀疑：“那你赶紧去洗个澡，洗完澡，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秦林城洗完澡出来，季染躺在被窝里。
他掀开被子，刚躺下，她就钻进了他怀里。
“阿城，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坦白。”
秦林城心跳加速，他掩下紧张的情绪：“嗯，我在听。”
“我之前，背着你，把凯盛的一些资料，还有你小时候的一些东西，交给了周树嘉……”
她说这些时，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柔弱无骨的手，攥紧了他的衣服。
“不过，我都做了手脚的，他捞不到任何好处，我是故意骗他上当的。我没有出卖你，我只是想从旁帮你一把……”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脑袋埋得更低。
“阿城，你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