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祺去远足露营的短短几天里，季染想孩子想得不行。
不知道秦煜祺就是小池之前，没有以母子身份一起生活之前，她也喜欢这个孩子，但绝对不会想念到，茶饭不思的程度。
她打电话过去，小家伙总是很忙，都没空跟她说话。
“妈咪，我正在穿过一条小溪哦，不方便接电话。”
“妈咪，爹地还在等我把捡到的柴火，递给他，我先挂了。”
“妈咪，我和其他小朋友在搭帐篷，晚点再打给你。”
然后，就没下文了。
透过话筒，她还听到了秦林城的声音。
沉稳的，富有磁性的。
秦煜祺很听秦林城的话，这种听话，是一个小男孩，对父亲的崇拜和佩服。
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小池，会更加愿意和秦林城待在一起。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成长过程中，如果父亲的角色缺席，男孩子可能会缺乏男子气概。
她可以带走荞荞，但不能自私地带走崽崽。
这次，秦林城残暴地对待了她，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丢下崽崽，独自离开。
另一条是，忘记这一次的不愉快，继续和秦林城生活在一起。
两条路，她都不愿意选。
只能和秦林城继续这么耗着，互相折磨。
季染怔怔地看着黑了屏的手机，轻叹一口气，紧紧攥在掌心。
过了一会，她站起身，走出房间，再次走向副楼的储藏间。
她想从那里面，找到一个可以原谅秦林城的理由。
*
秦林城一行，已经穿过了山里的一条古道。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和飞流直下的瀑布。
“哇，爹地，这里好壮观啊。”
秦煜祺满头大汗，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妈咪没有一起来，好可惜哦。”
秦煜祺转过身子，抬头看向秦林城。
“爹地，下次能带妈咪和妹妹一起来吗？我们这次把路探熟了，下次就没有危险了。”
小家伙心里，还是很挂念妈咪和妹妹的。
只不过，爹地说，他是男子汉，出来远足，不能妈咪长妈咪短，会被其他人笑话。
他一开始不听。
后来，秦林城指着其他小男孩：“你看看其他男孩子，有一天到晚给妈咪煲电话粥的吗？”
小家伙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没有。
于是，第一天打完电话，他就不打了。哪怕季染打过来，他也会匆匆挂断电话，以证明他是一个独立的小男子汉。
年少的秦煜祺，哪里知道，他被自己的爹地给坑了一把。
秦林城故意带秦煜祺出来，故意把季染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想看看，季染是不是万分舍不得孩子。
从这两天的情况看，他的方法奏效了。
显然，季染根本舍不得。
他也想让她知道，秦煜祺离不开他这个父亲，没有父亲的陪伴，孩子的童年不会完整。
他想，她也应该感受到了。
秦林城承认，他的方法，确实“卑鄙”了些。可不这么做，季染会一直跟他犟下去，甚至哪天一觉醒来，她就离开了他。
入夜后。
秦煜祺趴在帐篷里，脑袋朝外，看着满天繁星。
山里的星星，又多又亮，一闪一闪的。
“爹地，你不给妈咪打电话吗？”
秦煜祺双手托着下巴，黑漆漆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我看其他小朋友的爹地，每天都要在煲电话粥。”
他要做小男子汉，不能粘着妈咪。妈咪是爹地的老婆，爹地黏妈咪，不影响爹地是个男子汉。
出来这么多天，他没见爹地给妈咪，打过一次电话。
秦林城站在帐篷外，手里拿着保温杯，杯子里装的是枸杞茶。
“爹地没给妈咪打电话，但爹地每天用手机在和妈咪发信息。”
秦林城对孩子，撒了个小小的谎。
“那爹地给我看看，你和妈咪的聊天记录呗。”
小家伙从地上爬起来，伸手问秦林城要手机。
“爹地和妈咪的聊天，你看什么看。”
秦林城敲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
“哼，不看就不看，等回去了，妈咪会给我看的。”
秦煜祺揉着脑门，气呼呼道。
秦林城无声地笑了笑，打开杯盖，茶香味四溢，热气袅袅。
明明不久前，她还在关心他的健康，让他戒烟戒酒戒咖啡，改喝枸杞茶。
小医生一出现，形势急转直下，他们的关系，又变得无比恶劣。
他一忍再忍，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太过计较季染和小医生之间的关系，毕竟，在季染被他逼到绝路时，是小医生陪着她挺过来的。
对此，他应该大度些。
事情发生时，他还是爆发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自制力，足够冷静自持。
碰到季染的事情，什么自制力，冷静自持，全部报废。
秦林城嘴角泛起苦涩，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枸杞茶，一时忘了茶水的温度，烫得他嘴角起了个泡。
他猛地甩了一下手，茶水洒了一地。
“爹地，你在开小差吗？喝个水还能把自己给烫到。”
秦林城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
“爹地烫到嘴，你都不关心一下，还取笑爹地？”
秦林城挠向小家伙的咯吱窝，小家伙怕痒，边笑边在地上打滚。
“爹地，我下次不笑你了，你别挠我了！”
山里的微风，和着笑声，久久回荡。
秦林城很有心机地发了一个朋友圈。
画面里，是他和孩子嬉闹的视频。
这是秦林城破天荒地第一次发朋友圈，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各种留言点赞。
季染没有点赞，更没有留言。
但他确定，她一定看到了。
秦林城猜得没错，他发朋友圈的下一秒，她就点开了视频。
看到秦煜祺在帐篷里笑得直不起腰，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弯起。
想到她和秦林城闹僵的关系，扬起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
她的面前，摊着一堆从储藏间拿来的东西。
打开其中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些泛黄的照片和信笺纸。
照片里，是童年时期的秦林城。
信笺纸上，是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的文字，力透纸背，积蓄了很多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