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他与她近在咫尺，他却连她的呼吸都听不到，微弱到，似乎停止了呼吸。
秦林城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连鼻息都不敢去探，生怕他的指尖，靠近她的鼻尖，她就没了呼吸。
秦林城蹲在地上不动，其他佣人也不敢动，直到后面，急匆匆赶过来不明情况的佣人，惊呼了一声，他才从愣怔无措中回过神。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让司机备车！”
徐妈是最后到储藏室的，她临危不乱，代替秦林城吩咐佣人。
少奶奶受伤的情况不明，家庭医生过来，万一情况严重，还是得送医院。
少爷这个样子，是绝对不能自己开车去医院的。
“少爷，您赶紧的，把少奶奶抱起来，别耽误时间。”
秦林城扒开压在季染身上的杂物，地上没有明显的血迹，她身上也没有刀伤之类的，可她的身体很烫，不断冒着虚汗。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一路抱到车上，他不敢用力碰她，只能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染染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
车子如离弦的箭，穿过沉沉的暗夜。
仁德医院，宋之贺和医护人员等在大门口。
秦林城的车子一停，宋之贺挥了挥手，医护人员推着病床，靠近车身。
“我自己来。”
秦林城先下车，再弯腰俯身，将季染从车里抱出来，放到病床上。
“怎么回事，怎么又受伤了？”
宋之贺又是半夜从被窝里，被挖起来，等着季染这位“大牌”的病人。
“还有你，怎么身上这么脏？”
秦林城是穿着下过水的那身衣服，直接来医院的。
他现在，形象什么的，根本顾不上，整颗心都挂在季染身上。
已经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紧急送医。
从嫁给他开始，她似乎总是在不断地受伤。
他想好好爱她，疼她的，可还是让她受了伤。
“先把染染送进去检查治疗！”
秦林城没功夫回答宋之贺的任何问题。
“要女医生。”
宋之贺紧随秦林城的脚步：“都准备好了，你放心。”
他还不知道秦林城，从来不允许男医生给季染看病，当年季染自己到医院看病，倒是出了程鸣这个意外。
医生在里面检查治疗，秦林城和宋之贺等在外面。
“我办公室有干净的衣服，你要不要先换一下？”
秦林城倚着墙壁，双腿交叠，深邃的眼睛，从头到尾紧盯病房。
“等染染出来再说。”
半小时后，医生检查完毕，从里面出来。
“病人没什么大碍，都是些被东西砸到的皮外伤……”
医生看了一眼秦林城，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她自然认得秦林城，知道是个不能得罪的人。
于是，她让助手和护士都先行离开，又转而面向宋之贺。
“宋院长，麻烦您也回避一下，有些话，我想单独和秦先生交待。”
宋之贺摸了摸鼻子，倒也猜出了十之八九。
不方便让他听，多半是秦林城又对季染干了什么。
其他人走后，秦林城和医生一道进了病房。
“秦先生。”
医生站在病床边，措词谨慎委婉。
“秦太太身子比较弱，在房事上，您可能得多加注意。她这次发烧，跟这个有关。刚才，我给她上过药了。”
女医生已婚，年纪和季染相仿，大大方方地从专业的角度，说出这番话。
从进病房开始，秦林城的目光，就落在了季染身上。
眼底深情涌动，心疼和温柔交织，不像是装的。
医生想不明白。
秦先生既然会心疼秦太太，怎么还把她折腾成这个样子？
她身上的伤痕，除了砸伤的部分，其他的，一看就不是自愿发生关系留下的。
当然，这些轮不到她这个医生去管。
她说上面那番话，纯粹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善意提醒。
秦林城微微颔首：“谢谢，我知道了。”
医生感到有些意外，传闻秦林城是个高高在上的人，能让他感谢的人，寥寥无几。
她是第一次给季染看病，并不知道对于医治季染的医生，他向来尊重有加。
医生走后，秦林城搬过一条凳子，放在病床边。
他轻轻落座，眉眼里的深情，藏都藏不住，满满地溢了出来。
“染染，对不起。”
他轻抚她的脸颊。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高烧昏迷中的女人，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很痛苦。
秦林城悲恸的目光，从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到微微敞开的胸口。
白皙的皮肤上，斑斑驳驳，青青紫紫，都是他暴怒之下留下的痕迹。
其他地方，他不用看，都知道，还有很多……
他握住她的手，挪到自己的脸颊边。
“染染，我昨天真的是气急了，看到你和程鸣在洗手间，我本来就失去了理智。”
他痛苦地闭起眼睛，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的d大调，沉缓中透着压抑。
“后来，你又告诉我，你还是喜欢程鸣，如果程鸣恢复记忆，你会毫不犹豫回到他身边，你说要跟我重新开始，都是在骗我。”
病房里很安静。
“染染，换作是你，会不生气吗？整件事情，你也有错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错了。”
秦林城趴在病床边，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
讲到后来，连声音都哑了。
“染染，你醒来之后，还会理我吗？你不理我的话，我也不怪你。不过，我可能还是不会放你离开。”
她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
季染退烧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眨了眨眼睛，入目是白茫茫一片，消毒水的味道冲进鼻腔，大脑处于混沌中。
“醒了？”
耳边传来男人干净凌冽的声音，不像平日那般，低沉中透着一股宠溺。
是陌生而又冰冷的语气。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还贴着胶布，应该是打过点滴了。
他的态度很冷，她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怨气。
季染撑着床，缓缓坐起身，平静而又冷漠地看向窗外，对秦林城不理不睬。
“你去储藏室做什么？”
秦林城掰过她的脸，抬高了她的下巴，冷冷的目光，逼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