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心底是绝望的。
就在手碰触到门把的一瞬间,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秦林城从来不相信她。
程鸣的事情如此,其他事情也是如此。
那他把她安排到凯盛的动机是什么?不断地试探她吗?
就像今天这样,试探她碰到程鸣后,会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她不知道程鸣会来,可他不可能不知道。
秦林城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修长的手指捏住衬衣的袖扣,英挺的眉眼,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咬了咬牙,继续慢条斯理地扣起扣子。
“你要是不想去了,那也随你。”
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蓄在眼底的泪花,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他还真的,只是为了试探她啊。
“秦林城,你真的很混蛋!”
她忽然转身,冲向他,举起手朝他挥了过去。
秦林城毫无防备。
“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卧室,归于死寂。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秦林城被打偏了脸。
他的舌尖抵了抵被打的一侧,目光变得幽暗,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季染梗着脖子,没有露出半分的胆怯。
“秦林城,是不是我承认自己对程鸣一直余情未了,你就满意了?”
她的脸,比他的还要冷,字字如刀,直直地捅穿他的心脏。
“好,我承认,我就是还喜欢程鸣,如果他恢复记忆,我会毫不犹豫回到他身边!”
她口是心非地,不计后果。
凭什么就她一个人痛不欲生,他也该尝尝疼痛的滋味。
昨天在车里,他让她那么痛,几乎没把她当人看,将她好不容易重新捡起来的尊严,又一片一片地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她真是傻,怎么会觉得他会痛改前非,真心实意地待她好呢。
在他心里,她还是他仇人的女儿,可以肆意虐待的对象。
她竟然会心疼他,想帮他对付周树嘉,挖出背后支持周树嘉的人。
秦林城的脸,从冰冷变成暴怒,额头青筋暴跳。
“你再说一遍。”
怒气隐在平静的语气里,越是平静,越濒临崩溃。
季染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秦林城,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的。”
他拖过她的身体,将她甩到柔软的大床上,他单膝跪在床上,眼里已是狂风肆虐。
“你口口声声说,和我重新开始,会留在我身边,这些话,都是假的吗?!”
低沉阴冷的声音,从头顶砸落。
她双手紧握床单,当着他的面,用一种极为轻慢的语气:“对,都是假的。你满意了?”
秦林城眼前的世界,轰然倒塌。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从猜测,到听到她亲口承认,完全是两码事情,两种心情。
她将他心底最后一丝自欺欺人,都撕得粉碎。
她和周树嘉合作,巴不得他一败涂地,再也抓不住她。
在得到他电脑上的资料后,就急不可耐地想和小医生再续前缘。
是谁给了她自信心,觉得周树嘉拿到一些资料,就能稳操胜券?
秦林城轻蔑地笑了两声,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季染,你要找靠山,也找个靠谱点的。”
周树嘉,呵,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从来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季染以为,他口中的“靠山”是指程鸣,轻视程鸣的语气,让她听了很不舒服。
他总是在她面前一次次贬低程鸣。
她冷冷地斜视他:“找你吗?呵,你比谁都不靠谱。”
秦林城一声嗤笑,甩开她的脸。
“那你还给我生孩子?我把你送进监狱,你恨我恨得要死,还生下崽崽?”
盛怒之下,他变得口无遮拦。
季染的瞳孔狠狠一颤。
她就知道,生下崽崽,早晚会被秦林城嘲弄一番。
“那是我犯贱。”
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你也很贱,求着我生下荞荞。”
秦林城站直了身体,杵在床边,冷漠地望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季染。
贱的不是她,而是他。
明知道她都不爱了,也不可能再爱他,还死皮赖脸,用尽力气把她强留在身边。
小医生一出现,就乱了她的芳心。
秦林城捏紧了拳头:“我不及时出现的话,你们两个会再做些什么?”
季染想都不想,怎么伤人怎么来:“你不来的话,我们把该办的,都直接在卫生间给办了!”
这句话,让秦林城彻底失去理智。
把该办的都办了,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他扯下系好的领带,绑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
*
凯盛集团会议室。
秦林城寒着一张脸,连续否了三个方案。
会议室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开到后来,与会人员没有一个不被挨骂。
直到秘书进来,在秦林城耳边轻声汇报:“秦总,观澜别墅的电话。”
秦林城的心,骤然一紧,从秘书手里拿过手机,挥了挥手,宣布散会。
电话一接起,徐妈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传来:“少爷,少奶奶都快一天没出房间了,饭也一口没吃。”
秦林城捏紧了手机,冷着态度:“她不愿意出来,就别出来!不想吃饭,就别吃!”
徐妈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秦林城吐了一口浊气:“没事。”
然后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桌上,双手撑着额头,痛苦地闭起眼睛。
经过昨晚和今早,他和季染是彻底玩完了。
旧恨还在,又添了两把熊熊燃烧的新仇。
他没能控制好情绪,再一次伤害了她。
他离开卧室前,回头看过她一眼,了无生机地躺在床上,眼底恨意汹涌。
恨吧。
他不在乎。
夕阳渐渐西沉,秦林城一个人坐在诺大的会议室,看着窗外的自然光线,一点一点收起。
他推开椅子,摇摇晃晃地起身。
门外的秘书,听到里面的动静,忙不迭进来:“秦总,要让司机备车吗?”
秦林城的脸色,冷中泛白,看上去像是病了。
“不用。”
他越过秘书,径直走进电梯。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开了一圈又一圈,午夜十二点才开回观澜别墅。
屋内静得让人窒息。
秦林城推门进入卧室,空空荡荡,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