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指尖一顿，心底似被刀片划过，脸上却无波无澜。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
不管她怎么说他，怎么骂他，他都习惯了。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他无所谓。
“不是还要送崽崽去学校吗？起来吃饭吧。”
秦林城俯身靠近她，摸了摸她的脸，目光温和。
季染放在棉被里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掐进皮肉。
他以为，他能拿孩子逼她就范吗？
“秦林城，这可是你说的。”
她微微仰头，冰冷的眸子，异常决绝。
“什么？”
秦林城先是一愣，与她对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直起身体，单手插兜，薄唇轻启，淡淡地回了她一个“嗯”字。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希望你说到做到。”
季染迈腿下床，掠过秦林城，走向洗手间。
秦林城杵在原地，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漆黑的眼，寂寞如幽深的井，没了光。
他一个箭步上前，拉开洗手间的门。
巨大的响声，将季染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牙刷应声落地。
她皱着眉头，不耐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秦林城。
“还有事吗？”
秦林城逼近她，将她抵在洗漱台，沉着声音。
“你舍得丢下孩子？！”
他隐忍着情绪，掐在她腰间的手，不敢太过用力，指尖发烫颤抖。
他们靠得太近，姿势暧昧，呼吸交织，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不舍得，你会让步吗？会同意让我带走崽崽吗？”
他明明知道，她舍不得崽崽。
却用孩子拿捏她，逼她留下。就算她再舍不得，她也会忍痛割爱。
因为她不想让他得逞。
“只带走崽崽？”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腹部，指尖在上面一圈一圈，轻轻打转。
“是，只要崽崽。”
她只想要崽崽，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自认为没多大感情，他想要，留下给他便是。
“为什么？”
秦林城漆黑如墨的眼底，隐隐发痛。
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所期待的孩子，她并不喜欢。
“季染，这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怕ta将来恨你？”
季染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恨就恨吧，你同意的话，我就只带走崽崽。”
“你休想！”
秦林城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季染轻轻地笑开，摇了摇头。
“所以，昨晚你何必说那么多虚情假意的话。”
她轻掀眼皮，淡漠地开腔。
“秦林城，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悔过之意。你对我，除了占有，没有别的感情。”
她抬手，冰凉的指尖，指着他胸口的位置。
“你的心，又冷又黑，不会爱人，也不配被人爱。”
秦林城心底一阵冰凉，双手抚向她的后背，十指用力一收，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痛得倒吸了一口气，他立马松了力道。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染染。”他闷声闷气地说道：“你不能否定我的一切。我想跟你重新开始的心，是真的，前提是你不离开我。”
她离开了，他们谈何重新开始。
“留下孩子，让你离开，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他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是她一次次打碎他的期待，不给他一点机会。
强势如他，不可能什么都听她的。
她想和崽崽在一起，就必须留下。
崽崽在的话，她就不可能彻底离开，他们之间，还会有交集。
他抬起头，挑起她的下巴，眼底情绪涌动，浓得化不开。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试着改变自己，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季染迎着他的目光，笑容不达眼底，带着几分冷意。
“秦林城，你根本什么都没变，我不会跟你重新开始。”
冷酷，霸道，绝情。
她不相信他，是对的，他不值得她相信。
“我恨你。”
洗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
秦林城甩开手，季染的脸偏了过去。
“好，那就生下孩子，彻底离开我和孩子的世界。季染，你记住，是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合约，也是你放弃了崽崽。”
秦林城怒气冲冲摔门离开，季染趴着洗漱台，大口大口地喘气。
卧室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妈咪，你还没有醒吗？”
秦煜祺站在门外，粉嫩的耳朵贴向门板。
小家伙一早醒来，洗脸刷牙后，在房间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季染来叫他。
平时，都是季染来喊他起床，带他一起下楼吃早饭的。
走出洗手间的秦林城，脚步一顿，敛起脸上的愠怒，才打开房门。
“咦，爹地，你怎么还在啊。”
秦林城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前，小家伙探头探脑地望向卧室。
“妈咪呢？”
秦林城指了指洗手间。
“妈咪在洗脸刷牙。”
小家伙“哦”了一声，乖乖地坐到沙发上，很有耐心地等着。
“不去喊你妈咪？”
“女孩子出门前，都要打扮一番，男孩子就该在边上等着。爹地，你也坐下，别催妈咪。”
秦林城勉强笑了笑，小家伙，还挺懂的嘛。
“爹地，你还疼吗？”
秦林城在小家伙身边坐下，小家伙偏过脑袋，伸手去摸秦林城结实的腹部。
“不疼。”
秦林城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到膝盖上。
小家伙眉眼一松，笑着露出可爱洁白的牙齿。
“那爹地有没有把妈咪哄好啊？”
秦林城揉着小家伙的脑袋。
“没有。”
非但没哄好，还把关系弄得更糟糕，怒气之下，说了什么生下孩子，就彻底离开的混账话。
转身走出洗手间时，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家伙低头叹了口气。
爹地好笨哦，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把妈咪哄好。
小家伙抬起头，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秦林城肩膀。
“爹地别灰心，妈咪是女生，女孩子都是嘴硬心软的，你再多哄哄就好了。”
小家伙攀住秦林城的肩膀，站起来，嘴巴贴到秦林城耳边，说起悄悄话。
“爹地，你要是实在哄不好，我也会帮你的。”
小家伙拍拍胸脯，很有信心的样子。
秦林城眉宇间的阴郁，因为小家伙软糯稚气的话，一扫而空。
“那你先教教爹地，该怎么哄你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