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染转过身,紧张兮兮地轻抚孩子的脸蛋。
“疼不疼?疼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咪。”
小家伙还没有醒过来时,迷迷糊糊地听到,季染朝秦林城发火的声音。
“妈咪,我没事,我不疼。”
他是小男子汉,一点点皮肉伤,没什么关系。
“爹地妈咪,刚刚你们是在吵架吗?”
他已经很多次,听到妈咪凶爹地了。
季染缓了缓神情,浅浅地笑开,温柔地对着崽崽。
“爹地妈咪没有吵架,只是在聊天。”
聊天会那么凶吗?
妈咪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从来不是这样凶巴巴的。
小家伙边想边坐起来,纯净的双眸,很自然地看向秦林城,想从他那里听到一样的答案。
“妈咪没骗你,我们没吵架,都在担心你。”
秦林城俯身,吻了吻小家伙的额头,犹豫了一下,又吻向季染。
季染微微偏头,秦林城的吻,只轻轻掠过她的脸颊。
没有推开他,是看在崽崽的面子上,是为了让崽崽相信,他们没有吵架。
秦林城无声地笑了笑。
“你陪着妈咪,爹地还有工作要处理。”
秦林城转身,骨节分明的手,不着痕迹地按在腰侧,脚步不是很稳。
季染一门心思都在小家伙身上,看都没看秦林城一眼。
秦煜祺的小脸微微一皱,忧心地瞅着秦林城的背影。
他怎么觉得爹地有点可怜呢。
小家伙又看向季染。
妈咪正在检查他的伤口,很紧张很心疼的样子。
妈咪怎么不看看爹地呢?
“崽崽,骑马太危险了,我们以后不学了,好不好?妈咪会担心的。”
季染心疼地摩挲小家伙的脸。
白嫩的小脸,差一点就破相了。
“妈咪,今天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发生这种危险了。”
季染太过紧张,犹如惊弓之鸟,小家伙反过来安慰起季染。
“妈咪,你别担心,我的马术,是小朋友里面数一数二的,以后还会越来越好。”
小家伙自信满满。
孩子越是不放弃,季染就越觉得,是秦林城逼着孩子去学这学那。
“是怕爹地不同意吗?爹地已经答应妈咪了,不会再强迫你学,你不想学的东西,我们以后都不学了。”
小家伙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是的,妈咪,不是爹地逼我学的,是我自己想学。虽然一开始是爹地帮我选的课程,可后来都是我自己喜欢的。”
秦煜祺偶尔会偷懒逃课,但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喜欢学这些的。
小家伙并不觉得危险,更不觉得苦,能多年坚持下来,他是乐在其中。
“妈咪,老师说,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半途而废,要有始有终。”
小家伙将秦林城对他说过的话,故意说成是老师说的。
“老师还说,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学的,绝对不能因噎废食。”
小家伙用了好几个成语,嗓音稚嫩,却句句在理。
她是因噎废食了。
“好,如果是崽崽自己想学,那妈咪就不反对。不过,崽崽要答应妈咪,不能再让自己受伤。”
小家伙重重地点头。
“妈咪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其实,如果今天妈咪不在马场,他是有办法控制住他的小马驹的……
妈咪想保护他,没有让开路,其实是添了乱……
不过,这些话,小家伙都烂在了肚子里。
他不能让妈咪更加自责。
妈咪怀孕了,反应没有以前快,会有些迟钝。
他得体谅妈咪。
妈咪想对他好,想保护他的那颗心,他得小心呵护着。
爹地叮嘱过他的。
想到爹地,小家伙又开始操心。
“妈咪,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小家伙没有撒娇卖萌,郑重其事得像个大人。
“崽崽有什么事,就直接跟妈咪说,妈咪不是别人。”
小家伙仰着脸,期期艾艾地看向季染。
“妈咪,你能去看看爹地吗?”
季染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不乐意去。
小家伙继续说道:
“爹地受伤了,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没有爹地的话,崽崽可能已经被踩在马蹄子下面了。妈咪,爹地受的伤,比崽崽要严重……”
小家伙把秦林城说得奇惨无比。
“可是都没有人照顾爹地,没人问他疼不疼,没人给他换药,爹地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说着说着,小家伙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季染。
“好了好了,崽崽别哭,妈咪待会就去看爹地。”
季染没办法拒绝崽崽的请求,她不能让他明显感觉到父母感情不睦,彼此仇恨对方。
小家伙立马抹掉眼泪:“妈咪,你现在就过去叭。”
季染轻轻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好,妈咪这就去。”
小家伙破涕而笑:爹地,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
季染站在书房外,犹豫了很久,才抬起手轻扣房门。
房内没有响动,她径直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闻到了浓烈的烟味,整个书房,烟雾缭绕。
不知道抽了多少烟。
季染捂着嘴,朝里面走去。
秦林城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高大的身子陷入其中,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眉心,目光涣散迷离。
他有些累,身体累,心更累。
从m国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州,人还没坐下,就去看老婆孩子。
刚刚走进马场,就看到横冲直撞的马匹,他一阵心悸,一口气奔跑过去。
崽崽坠马的瞬间,他奋不顾身地接住了他,被马蹄子踢到了腰侧,紧接着,他又护着崽崽在地上滚了几圈。
此刻他疼得冷汗直冒。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疼痛。
崽崽坠马受伤,季染怨他,他都受着,不曾跟她吵一句。
他只想她,关心完崽崽之后,也问他一句,有没有受伤?
这都成了一种奢望。
烟味呛人,站在身后的季染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崽崽让我来看看你,说你受伤了。”
秦林城眼底一亮,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迅速掐灭烟头,打开所有窗户,驱散烟味。
“染染。”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抖。
书房内灯光昏暗。
季染还是注意到了,秦林城的衬衣上,血迹斑斑。
而他的脸,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