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避开一侧伤口,用了单手的力气,将季染稳稳抱在怀里。
宋之贺脸上爬了几道黑线,默默准备好了医疗箱。
一行人缓缓走出机舱。
车子直接开进了停机场,等候在下面。
秦林城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季染塞进车里。
“伤口没事吧?”
宋之贺站在车门旁,紧张地问。
“没事。”
秦林城摸了一下伤口,温柔的目光落在季染身上。
宋之贺轻轻按向秦林城的腰侧。
还好,伤口没裂。
秦林城坐进车内,宋之贺不忘叮嘱。
“万一有情况,立马告诉我,别硬撑。”
秦林城微微点头,宋之贺轻叹一声,替他关上车门。
车内,秦林城挪到季染身侧,与她挨坐在一起。
温热的大掌,轻轻捧住她的脸,将她的脑袋,安放在自己的肩头。
季染呼吸清浅,枕着秦林城的肩膀,睡容安静平和。
秦林城微凉的唇,贴着她的额头,一只手绕过她的腰肢,将她搂进怀里。
她的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喷洒在他胸口。
秦林城轻撩起她脸边的碎发,对着司机,轻声叮嘱。
“开慢点。”
宋之贺他们那辆车,也只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景墨白忍不住吐槽。
“开得怎么像乌龟爬似的。”
宋之贺闭着眼睛,揉捏太阳穴。
“一个病人,一个孕妇,当然得慢慢开。你有急事的话,要不自己打车回家。”
景墨白闭了嘴,他可不想打车回家。
一小时后,车子驶进一幢私人别墅。
司机打开后车车门,秦林城迈出修长的腿,下车绕过车身,走到另一边,弯腰将季染从车里抱出来。
“怎么不住回江南苑?”
宋之贺看着眼前崭新陌生的房子,忍不住问。
秦林城凝着怀里的人,眼底晦涩。
“她应该,不会想回到那里。”
*
季染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南洋的一切,好坏都已经结束。
程鸣平安了。
她没有死。
更重要的是,她的小池,有可能还活着。
她重新有了期待,想要好好活下去。
心放下了,困意便袭来,将前几天没睡足的觉,一并给补上。
醒过来时,她盯着天花板呆愣了好一会。
她这是睡了多久?
他们吃完中饭,从南洋出发,飞机起飞没多久,她被景墨白叫去照顾秦林城。
她没怎么照顾他,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迷迷糊糊睡着了。
现在外面是白天。
她起码睡了一个晚上。
季染坐起身子,入目是陌生的环境。
巨大的落地窗,占了半个房间,暖风扑面,白色纱幔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室内是明亮的暖色调。
抬眼望向窗外,绿意盎然,阳光一缕一缕照进屋内。
京州已入春。
半个月前,还是春寒料峭。一眨眼的功夫,春暖花开。
身下的床,柔软舒适。
季染垂眸一看,是喜庆的大红色,绣着俗气的“百年好合”。
她瞬间觉得有些讽刺,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
“太太,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季染掀开棉被下床。
连拖鞋都是红色的缎面,她皱着眉头,踩了上去。
佣人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床尾,轻声询问。
“太太,早饭准备好了,需要我拿到房间吗?”
季染打量着眼前的佣人,以前没见过。
这里也不是江南苑。
“这是哪里?”
佣人走到窗前,将纱幔拉开,阳光如碎钻,耀眼生辉,洒进室内。
“太太,这里是云府路的观澜别墅,是您和先生的婚房。”
云府路这一带,寸土寸金。
即便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这里的房子。
秦林城有这边的房子,看来,他是真的没有跌落神坛,还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秦林城。
“他人呢?”
季染的手,漫不经心地摸过低调奢华的家具。
这些家具,也都价值不菲,出自国外大牌设计师之手。隐秘的地方,有设计师的签名。
季染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在万特的时候,秦达要求她学的东西很多,她什么都得懂一些,才能胜任万特的副总,以及秦林城的太太。
“先生去公司了。”
季染指尖一顿。
和她摊牌之后,他确实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过两天,京州的媒体,就会铺天盖地,报道秦林城“东山再起”。
“他,身体好了?”
他在南洋也就休息了一个星期左右,这么快就回公司,也不怕身体吃不消。
季染问得生硬,佣人听了,倒是替秦林城高兴了一下。
好歹,太太也算是在关心先生吧。
“宋院长说,只要注意点,不动怒,不碰到伤口,就不会有大的问题。太太,您不用太过担心,先生身边有宋院长呢,宋院长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先生。”
要说真的一点事都没有,那倒也不是。
昨晚,宋之贺还替秦林城重新包扎过一次伤口。
佣人听宋之贺说,就不该逞能,一路把人抱回卧室,把人叫醒不就得了,非得弄这么麻烦。
换下来的纱布上,血淋淋一片。
就算没看到伤口,佣人都能想象得出来,伤口有多深。
这事,秦林城不让下人多嘴,佣人自然不敢提。
季染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才不是担心秦林城,他伤口崩裂,也不关她的事。
“太太,早饭是拿到房间,还是您下楼吃?”
佣人最为关心的事情,是季染的饮食。
秦林城出门前,再三嘱咐过,要看着季染,好好吃饭。
季染一直在睡觉,昨天晚饭都没吃。
佣人问了她两次,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我下楼去吃。家里有别的拖鞋吧,帮我拿一双别的拖鞋。还有,把床单和棉被都换了,我不喜欢红色。家里其他地方,如果还有乱七八糟的红色,也全部拿下来。”
季染言简意赅地吩咐着。
“可是,太太,您和先生是新婚……”
新婚夫妇的家里,总得有些氛围感。
再者,先生要是看到东西都换了,也会不高兴。
佣人杵在原地,搓着手,很是为难的样子。
“我们不是新婚。”
季染甩开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
“我们顶多算是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