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被掠夺殆尽，在季染快喘不过气时，秦林城松开了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慢慢平复呼吸。
“季染，你这样做，伤不了我，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季染撇过脸，避开他的呼吸。
“伤不了你？刚才在手术室，你不是气得想杀了我吗？秦林城，你说过，你期待这个孩子。”
秦林城眼底一颤。
她拿捏住了他的期待，然后想要狠狠伤害他。
可是她不知道，他的这份期待，是奔着她去的。
“所以，你为了打碎我的期待，不惜拿自己的命去赌？”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知道，这种做法很蠢。
“是！”
季染低头，微凉的指尖抵着腹部，笑意凉薄。
“我怎么可能让你期待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呢。你杀了我的小池，你怎么还敢设计让我怀上你的孩子，怎么还敢痴心妄想地让我生下ta？”
她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全是刀子。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如果不是程鸣劝我，这个孩子，早在刚怀上的时候，我就打掉了。”
秦林城捏紧了她的手臂，眼底火苗窜动，有燎原之势，说出来的话，却听不出半分愠怒，只有凉飕飕的笑意。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小医生。谢谢他，救下了我的孩子，嗯？他还真是伟大，愿意替我养孩子。可是，我不愿意。”
他嗓音沙哑，脸上带笑，蔓延着嗜血的味道。
“季染，你真的以为，程家会护佑小医生。就算程家想护着他，也未必护得住。”
季染心生警觉。
“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追问了她一个问题。
“季染，这辈子，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爱上我了？”
季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是！爱上你，是我做过的，最愚蠢，最后悔的事情。”
秦林城被她这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你也知道，程宗南想要我的命？你却没有提醒我，放任他的人对我下手？”
季染没有否认，她一早就知道程宗南的算计。
“可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你巴不得我死在程宗南手里？”
不用回答，她脸上的神情，清楚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就是，巴不得他死在程宗南手里。
秦林城怒极反笑。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照顾她的心情，扮演什么落魄之人。
她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无非是觉得，他失去了权势地位，再也动不了她在乎的那些人。
“你在南洋这几天，跟着你的保镖，都是我的人。程宗南想要我的命，却没能成功。你都躺在了手术台上，医生却迟迟不敢给你做手术。你觉得，我真的是一败涂地了吗？”
季染脸上闪过震惊。
不久前，她调查过他，甚至派人跟踪过他。
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他每天不是在快递公司分拣快递，就是在送快递的路上。
妥妥的一枚打工人，没有一丝过去矜贵的影子。
来南洋之前，她几乎断定他再也翻不了身。
这几天，她知道有保镖跟着她，也知道程鸣那台手术，医护人员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了仁德医院的，连程宗南都没有觉察。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宋之贺安排的，毕竟宋之贺和秦林城是过命的交情。
回过头来想，宋之贺家世再好，也只是仁德医院的院长。
他的手，伸不到南洋这边。
钟艾出现在病房时，她心里产生过怀疑。
钟艾对秦林城再是忠心，也不可能无所事事，跟在秦林城身边。
她还跟着秦林城，就说明，秦林城的商业帝国，并没有彻底倒塌。
通过她，他让程宗南相信，他已经不堪一击，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这几个月，你都在骗我？”
季染揪住秦林城的衣领，葱白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她眼里的他，城府极深，无比可怕。
“秦氏集团的确破产了。”
秦林城微挑着眉，轻轻握住她的手，慢慢挪开。
“可你却全身而退了。”
她都要怀疑，秦氏集团的破产，是不是都在他的计划中，他非但没有受到损失，甚至可能从中获利。
是她，太过轻敌。
秦林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掉入她的圈套呢。
她准备了那么久的复仇，到头来，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季染面如死灰。
“看到我在你面前，洋洋得意的时候，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的自不量力吧。”
她双手垂落，全身的气力像是被人瞬间抽干。
“季染，我没有。”
他揽过她的肩膀，丝丝秀发，萦绕在他鼻尖，他语调轻慢，听不出真假。
“你想看到我落魄，所以我便维持了现状，没有真的想一直骗你。毕竟，你费尽心力，就是为了报复我。报仇成功，你心里才会痛快，不是吗？”
他多希望，她能否认他的话，哪怕是骗骗他也好。
只要她，否认其中任何一句话，他都不会再计较南洋发生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
非但没有，还变本加厉地，往他心口捅刀子，一刀又一刀。
他也会疼，也会绝望。
季染轻轻笑出声音，在嘲笑他，也在嘲笑自己。
他把她耍得团团转，到头来，还说得冠冕堂皇，是在为她考虑。
“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和程鸣？你还有这个能力，想必不会放过我们吧？”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秦林城还是呼风唤雨的秦林城。
“你们？季染，你现在是我的太太，跟小医生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绑在一起呢？你是你，小医生是小医生，明白吗？”
秦林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里透着阴鸷。
她差一点打掉他们的孩子。
这笔账，他舍不得跟她算。
憋在心里的气，却总要找个地方发泄。
“程宗南派去医院的杀手，昨天悉数落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咬紧牙关，扛下所有。如果扛不住，程宗南可能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