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灯泛着柔和的光,淡淡地洒在男人头顶,他屏住呼吸,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手脚发麻,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
季染发出轻轻的嘤咛声,压着他手掌的腿,往外蹬了一下。
秦林城撑起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肢,单手翻过她的身体。
身体靠近,她身上的清香,扑鼻而来。
睡衣的肩带,轻轻滑落,露出洁白光滑的肩膀。
一阵燥热,从秦林城的下腹流过,忍下原始的冲动,他伸手拉起她的肩带,替她盖好棉被。
做好这一切,他俯身去关床头灯。
黑暗里,季染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
他这算什么?在偷偷关心她?
她消受不起。
“啪嗒”一声,室内的大灯亮起,秦林城刚刚走到屏风那里。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季染双手撑着床,慢慢地坐起身,眉眼间,除了冷漠,就是厌恶。
“跪在床边,帮我按摩吗?秦林城,你真是犯贱。”
秦林城的背部一僵,被她逮个正着的难堪,从头蔓延到脚。
“我都说了,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安安静静待到做手术那天,对我们彼此都好。不要多此一举,做一些令我恶心的事情。”
秦林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收紧。
他关心她,令她恶心,是在犯贱?
“你就当我,只是在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可以拒绝我的关心,但你不能替肚子里的孩子,拒绝来自父亲的关心。”
季染靠着床头,双手一下一下摸着肚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秦林城,你很期待这个孩子?”
他的一言一行,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是,我很期待这个孩子。”
秦林城转身走到床边,俯身向下,目光灼热,似乎能将冰雪都给融化。
他期待这个孩子,因为是他们共同的孩子,能将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有了这个孩子,他们之间,就能牵扯不清,就会有复合的希望。
季染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真的没有想到,你也有一天,会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态度。
他应该像对待小池一样,对待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对。
“为什么呢?秦林城,你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恨她恨得要死,不让她胎死腹中,应该是他最大的仁慈,不可能会有所期待。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灯光下,她眼底熠熠生辉,玩笑似的话,脱口而出。
秦林城的眉头皱了一下。
喜欢吗?是因为喜欢吗?
他说不上来。
对季染的感觉,变得很微妙。心里有很多种声音,很多种情绪在相互打架,有一点很明确,就是不想失去她,想把她留在身边。
哪怕,付出一点代价,也要把她留下。
她,是他的。
秦林城慢慢靠近她,发烫的指尖,轻触她的脸颊,看着她干涸的嘴唇,他想都没想,埋头吻了下去。
带着一点强势的掠夺,撬开她的唇齿。
不顾她的挣扎反抗。
风卷残云,一片狼藉。
季染抬手,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拍向他的脸。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秦林城被打偏了脸。
俊朗的脸上,印出一个醒目的手掌印。
季染抚着胸口,气息有些不稳,全身都在发抖。
“你除了强迫我,还会什么!秦林城,你这是明目张胆地违约,你真是让人觉得恶心透顶!”
他答应过她,绝对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掠夺,折磨,才是他的本性。
噩梦重演,一下子将她打回到暗无天日的过去。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林城,她匍匐在脚下,只有被蹂躏的份。
恶心,恐惧和害怕,席卷而来。
秦林城脸色一白,抬眸看向季染,隐隐的怒气,在接触到她受伤的双眸时,烟消云散,心跟着陡然一紧。
“抱歉,下次不会了。”
他小心翼翼揽过她的腰,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带着诱哄。
“生气的话,就朝我身上打,别憋在心里,气坏自己。”
说着,他举起她的手,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捶打。
季染打了几下,只觉得手臂酸,心累。
“够了,别碰我!”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拉起棉被,躺了下去。
秦林城帮她掖好被子,在床边坐着,凝视着她,一声叹气后,她听见他说:
“季染,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不是喜欢。但我确定,自己不想失去你,我在乎你,也在乎我们的孩子。”
她一声冷哼,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在乎她,在乎他们的孩子,这是她听到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之一。
他要是在乎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心口撒盐。
心疼秦煜祺,想让她对他态度好点,便把他的身世告诉了她。
根本没想过,这是对她,也是对小池最大的残忍。
黑暗里,她望着天花板,眼底一片冰冷死寂。
秦林城这样自私的人,应该下地狱才对。
*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和秦林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季染,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临近动手术的日子。
季染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南洋。
“你要一起飞去南洋?”
秦林城按住她收拾行李的手,拧着眉头问。
“有什么问题吗?”
季染甩开他的手,继续收拾东西。
“你身子不方便。”
秦林城凝着她隆起的腹部,想要伸手去碰触,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自从那晚强吻她之后,她把他当作洪水猛兽,一碰都不让他碰。
他讪讪地收回手。
“南洋和京州气候相差大,你容易水土不服。医院里,到处都是细菌,对孩子也不好。你不是医生,不需要跟着过去。”
听上去,像是在为她考虑。
“程鸣做的是大手术,我必须陪在他身边。”
她态度坚决,秦林城眸色一暗,态度比她还要坚决。
“不行!季染,我移植肝脏给他的前提是,你和他不再有瓜葛。”
季染眼里充满怀疑,冷冷地盯着他。
“秦林城,你不让我跟着去南洋,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是不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想捐肝脏给程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