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
她说了一堆绝情的话，秦煜祺再是喜欢她，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小家伙软萌可爱，很少有人会不喜欢他。
她曾经也很喜欢他，在精神错乱的时候，甚至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不是。
她的小池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秦煜祺是秦林城的儿子，是她仇人的儿子，她和秦林城这辈子，都要不死不休。她不会因为秦林城的儿子，而心软。
季染靠着电梯的墙壁，心底隐隐作痛，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像是感受到了母亲不稳定的情绪。
她缓缓直起身子，扶着腰，慢慢走出电梯。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翻阅日历。
距离约定做手术的时间，还有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
微凉的指尖，抚向隆起的腹部。
心里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原本，她犹豫过，甚至想过看在秦林城捐肝的份上，如他所愿。
可在看到秦煜祺的瞬间，她突然明白，对秦林城的恨，根深蒂固，无法消弭。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多个孩子，来这个世界上受苦呢。
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要。从一开始，她就不想要。
不是程鸣拦着，她早就拿掉了。
现在留着孩子的唯一目的，是牵制秦林城，让他捐出肝脏。
等他捐了肝脏，她再拿掉孩子，秦林城应该会气得杀了她。
那样再好不过。
骄傲如秦林城，等到那个时候，真的是被她耍得团团转，被她彻底报复了一回。
他杀了她的小池，她怎么可能让他所期待的孩子，平安降临到世上？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秦林城气急败坏的样子。
季染嘴角勾起，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来。
她想，她应该也疯了。
穿衣镜里，映出的女人，陌生而可怕。
她从来，就没有被人所治愈。
藏于心底最深处的痛苦和阴暗，只要一个小小的导火索，便能熊熊燃烧，将周围的一切燃成灰烬。
她和程鸣没办法在一起了。
那就和秦林城一起毁灭吧。
*
回到公寓后，小家伙高烧不退，整张脸红得像是烧了起来。
家庭医生被紧急叫了过来，抽血化验后，确定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温度怎么这么高？什么时候能退烧？”
秦老太爷目光沉沉，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的小家伙。
“秦老，药物下去四小时之内会退烧的，您请放心。”
老爷子哪里能放心。
这都烧到了39度，小家伙整个意识都不清了，嘴里一直在说胡话。
“妈妈，你在哪里？崽崽想你……”
“你是不要崽崽了吗？”
再是聪明乖巧，也只是个孩子，生病的时候，便会想妈妈。
老爷子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病成这样了？！”
老爷子怒气冲冲地瞪着秦林城。
“一大清早，你带他去哪里吹冷风了？你是大人，吹个一天一夜都没事，不知道孩子身子娇贵，经不起冷风吹吗？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
老爷子一边心疼小家伙，一边把秦林城骂得狗血淋头。
秦林城站在床边，双唇紧抿，任由老爷子骂着，一个字都没反驳。
是他疏忽了。
小家伙从m国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机场到公寓又是一个小时的车程，昨晚一开始兴奋得没睡觉，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开开心心跑去看季染。
结果，被季染冷着脸赶走。
小家伙身心俱惫，才会病倒。
他明明知道季染对小家伙的态度，竟然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带着孩子去见她。
孩子病成这样，是他的错。
“你说说，你把他带去哪了？”
老爷子逼着秦林城作出交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秦林城。
他一早醒来，屋子里就没了人影，正要去找，秦林城抱着病殃殃的孩子回来了。
不知道背着他这个老头子，暗搓搓地在做什么。
秦林城自然不会告诉老爷子真相，正想编个话糊弄过去，烧的迷迷糊糊的小家伙，伸出发烫的小手，勾住老爷子的袖子，晃了一下。
“太外公，你不要凶爹地。”
爹地已经很可怜了，被漂亮阿姨讨厌嫌弃，再被太外公臭骂一顿的话，会很难过。
小家伙声音沙哑，带着点哭腔，看着像一只可爱的小狗，楚楚可怜。
老爷子见小家伙有了点意识，立马换上慈祥的面孔。
“乖乖，除了觉得烫，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太外公啊，千万别忍着。”
小家伙乖巧地点了点头。
“太外公，崽崽就是有点热，嘴巴有点渴，没有别的不舒服。”
小家伙虽然发着高烧，但没有忘记答应过的事情。
“太外公，是我嘴巴太馋，缠着爹地带我去吃路边的早餐。”
小家伙调皮的时候，跟秦林城唱反调，是常有的事情。
但很多时候，他还是乖巧懂事的，也很为秦林城考虑。
小家伙发着烧，絮絮叨叨帮秦林城说了很多好话。
“爹地给我穿了很暖和的大衣，还把他自己的围巾给我系上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自己弄感冒了。太外公，你不要怪爹地，不是爹地的错。”
小家伙边说边咳嗽，把老爷子给心疼得老泪纵横。
“好，好，好，太外公不怪爹地了，乖乖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老爷子轻轻抚摸小家伙的脑袋，责备地睨了秦林城一眼。
“你看看你，做父亲的，还没做儿子的懂事。”
秦煜祺当天晚上退了烧，在京州又待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吵着嚷着要回m国。
老爷子几天观察下来，没发现秦林城有什么异常，便带着小家伙上了飞机。
"爹地，我不喜欢阿姨了。要是阿姨一直讨厌你的话，你也不要缠着她了。"
上飞机前，小家伙贴着秦林城的耳朵，轻声说道。
秦林城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回到名尊府，他开门进去，一眼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季染。
她面色平静冷漠，似乎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沉着声音。
“崽崽不是我的儿子，你不该这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