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孕吐,而是像很多年前,撞见秦林城和商瑾珂亲密,恶心到翻江倒海,胆汁都快要吐出来的那种。
秦林城有深度洁癖,却不知怎么的,没有推开她,修长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盖窝,轻轻松松将她抱了起来。
短短半天功夫,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抱她了。
他将抱到卧室,放到床上。
“乖乖坐着,别乱动。”
他走向洗手间,回眸,虽是警告,语气却不似以往强硬。
“更别试图去救小医生。”
游艇驶出码头有一会功夫了,就算她跑出去,单枪匹马,也救不了程鸣。
她索性安安心心的坐在床边,等待转机。
约莫过了一分钟,脱了外套的秦林城,从洗手间出来,向来挺括干净的白衬衣,皱巴巴地泛了黄。
衬衣袖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一手端着一个脸盆,一手拿着一件浴袍,朝她走来。
游艇空间有限,洗手间和卧室几步之遥。
他靠近时,她迅速往床头的方向躲。
他无声地笑了笑,这么大点地方,她能躲到哪里去,他伸手一抓,便能将她按进怀里。
秦林城随手将浴袍丢在床上,又将脸盆放到床头柜。
盆里的热水,雾气袅袅,熏的人眼睛一暖。
他慢条斯理地拧干毛巾,甩干湿漉漉的双手,坐到床边,她的身侧。
“你想干什么?”
她神情戒备,满脸抵触。
他挑了一下眉,伸手轻握住她的后脖子。
“唔……”
她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毛巾便覆在了她的脸上,轻轻揉搓,擦干净她嘴边的污渍。
擦干净脸,他将毛巾放回脸盆,洗净拧干后,又覆上她的手。
她试图抽回手,他指腹按压住她的手腕,没有很用力,却也足够让她抽不回手。
他嗓音低沉,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别动,很快就好。”
在她冰冷的目光下,他若无其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吞吞地擦拭过去。
秦林城在帮她洗漱?
他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毫无违和感。似乎,这是他的分内之事。
游艇开得并不快,随着海浪,轻轻摇摆。
她有些晕头转向。
这还是他认识的秦林城吗?
哦,不对,秦林城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她差点忘了,他对商瑾珂,对秦煜祺,就很温柔。
对她,也温柔过,只不过是演戏,是诱骗她的手段。
她哂笑,他不是不懂得怎么对人好,不是不懂得怎么爱人,关键看他愿不愿意。
他要是愿意,哪怕是演戏,都可以让人无法自拔。
她不就陷进去过吗?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林城将毛巾丢回脸盆,目光沿着她娇俏的脸,缓缓下移。
碍眼的白色婚纱!
他冷着声音,强硬不容拒绝。
“脱了。”
季染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死死护住胸口。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说着,他单膝跪在床上,大掌抚向她的后背,精准无误地触摸到拉链。
“秦林城,挪开你的脏手!”
她抱着婚纱,奋力一甩,脸颊憋得通红,眼神愤怒不已。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还是秦总吗?你再动一下试试!”
覆在后背的大掌,指尖蜷起,停了半晌。
他抓起床上的浴袍,丢在她身上。
“婚纱脏了,赶紧换掉。你自己不脱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浴袍盖住了季染的脑袋,她胡乱扯了一把。
穿浴袍,笑话!
被别人看到,不知道该误会成什么样。
见她坐着不动,秦林城再次逼近她,动手去扒。
“我自己来!”
她“蹭”地从床上站起来,弯下腰,“刺啦”几下,扯断裙摆。
拖地复古婚纱,瞬间变成了一条普通白色连衣裙。
好端端的一件婚纱,就这么被毁了。
“这下不脏了,也不碍你的眼了!”
什么脏了,根本是见不得她穿婚纱的样子。
秦林城神色稍缓,拍了一下床沿。
“坐这边,我们好好谈谈。”
季染挑了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抱怀,眉眼清冷。
“什么时候放了阿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
秦林城冷笑,寸步不让。
“什么时候谈好了,谈到我满意了,我就放了小医生。”
她不可能让他满意,他满意了,她便要生不如死。
季染起身要走。
“小医生就在外面的甲板上,只要我一声令下,他随时都会被丢进海里喂鲨鱼。季染,我都一无所有了,不在乎再背条人命。”
他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嗜血的话。
季染原地顿住,秀眉越蹙越紧,几秒后,忽地眉眼舒展,冷着脸轻笑。
“你干脆,把我也一起丢进海里喂鲨鱼算了。反正,你已经逼我跳过一次海了。”
秦林城的呼吸,猛然一滞,她又轻声质问。
“逼我上游艇,让我重温之前的死亡气息,就是你所谓的好好谈谈?你想得可真周到!”
他有考虑过,她会害怕到窒息吗?
自从那次跳海后,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摆脱死亡的阴影。
秦林城动了动嘴唇。
抱歉,是他考虑不周。
这样简单的话,他竟然说不出口。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按坐在沙发上。
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只想让你说实话,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他都拿到了她的孕检报告单,何必多此一问。
她不信,他兴师动众,就是为了听她一个答案。
“不是你的,你当如何?是你的,你又当如何?有什么分别吗?”
她仰着脖子,面色清冷。
仿佛,他们讨论的话题,不是一个宝贵的生命,而是一样无关紧要的物件。
凌乱的脚步声之后,卧室的门被敲响。
“秦先生!”
秦林城目光锁在季染脸上,没有理会敲门的保镖,似乎抱了很大的执念,非要先听到她的答案。
敲门声变得又重又急。
秦林城这才拧着眉,头都没回地问道:“什么事?”
保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
“秦先生,您能出来一下吗?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