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死寂,呼吸在方寸之间起伏。
面前的男人,头发凌乱,下巴冒出胡渣,衣服上全是褶皱,没有半分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有点颓废狼狈。
只不过,她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
在她眼里,他除了面目可憎,再无其他。
关在警局这段时间,秦林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想起和她的过去,陷入失眠的状态。
昨天又马不停蹄赶到s县,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在看到报告单的那个瞬间,心底闪过欣喜,之后又慢慢下沉。
怀着他的孩子,还是要嫁给小医生,怕是对他厌恨到了极点。他知道,她不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作出妥协。
他舌尖抵在被打的脸颊一侧,她使了十二分力,脸上火辣辣的。
“手不疼吗?”
秦林城摊开她颤抖不已的手,指尖轻抚她泛红的掌心,看着都有些疼。
季染拂开他的手,冷言冷语。
“没听到吗?孩子不是你的,秦林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否则,别怪我再把你送进去。”
秦林城揽过她的腰,蓬松轻柔的婚纱,掠过肌肤。
她化了淡而精致的新娘妆,四肢仍然纤细,腹部尚未隆起,整个人看上去,明艳又动人。
他炙热的掌心,覆在她的腹部,她警觉地瞪向他,纤细的手去扯他的大掌。
“拿开!”
他十指微微收紧,不敢太过用力。
“孩子不是我的,难不成是小医生的?躺在床上大半年的男人,能对你做什么,嗯?就算醒过来,怕也是废人一个。”
言语神情里,均是对程鸣的不屑。
季染美眸里窜起一簇小火苗,再次举起手,想要甩向秦林城,被他轻轻一扣,按在墙上。
“你没有资格,对阿鸣评头论足,冷嘲热讽。孩子就是阿鸣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秦林城眸光微冷,看着她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又抚平过的纸。
纸张边缘格外光亮,像是抚摸了很多遍。
“孕45天,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语气笃定,不带一丝怀疑。
看到报告单的瞬间,季染眼中闪过惊愕,他怎么会有她的报告单?
她伸手去夺,被他轻巧地避开。
“孩子是我的,对吗?”
哪怕他确定孩子是他的,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亲口告诉他。
季染冷笑了一声。
“秦林城,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孩子是你的?45天又怎么样,做你秘书期间,我就只能和你发生关系吗?如果真是你的孩子,我根本不会留下。”
秦林城身形微微一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再说一遍?”
季染扬着脸,无所畏惧。
“我不会替你这个杀人凶手,生孩子。”
秦林城一怔,蓦地松开手,脚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得了空隙的季染,站直身体,提起婚纱裙摆,昂首挺胸,越过秦林城,朝婚礼现场走去。
婚礼现场,一片狼藉。
新郎、伴郎,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扭打成了一团,亲朋好友也加入“混战”中。
椅子和路引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都给我住手!”
季染站在鲜花拱门处,寒着脸愤怒不已。
“景墨白,让你的人,赶紧给我住手,立马给我滚蛋!”
景墨白挥了一下手,他的人才停下动作,但仍然,死死扣着被他们制服的人。
“我可没让他们打架,是新郎这边先动得手。”
景墨白朝季染举起双手,耸了耸肩膀。
“我只是想让你和阿城好好谈谈,谁知道他们反应那么大。对了,阿城呢?”
景墨白越过季染,朝她身后望去,没瞧见人。
谈谈?有这种谈法吗?肆无忌惮跑到人家婚礼现场,二话不说拉走新娘。
跟强盗没什么区别!
“景墨白,你简直是非不分!把我的婚礼,弄成这样,你很开心很得意,是不是?!”
季染咬牙切齿地推了景大少一把,还不忘踩了他一脚,痛得景大少抱着脚哇哇大叫。
“让他们放人!”
景墨白置若罔闻:“你和阿城谈的怎么样了?”
季染简直不想搭理他。
秦林城的朋友,和秦林城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程鸣好不容易摆脱景墨白的人,箭步如飞地奔向季染。
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他松了一口气,将她圈进怀里。
“染染,你没事就好。”
程鸣的父母,走上来,轻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季染微微欠身。
“伯父伯母,对不起……”
程鸣拦住季染,将她护在身后。
“爸妈,和染染没关系,是我得罪了人,他们才会来婚礼上闹。”
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季染来的,尤其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男人,气势汹汹,拉着季染就往外走,还打了程鸣一拳,程鸣的父母,哪里会看不出来。
“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大喜的日子,破相了不吉利。”
季染温柔地抚上程鸣的嘴角,破裂的地方,沁出鲜艳的血丝。
“这点伤,没事!”
程鸣擦了一下嘴角,低头垂眸安慰季染。
秦林城站在他们几米开外的地方,双唇紧抿,眉眼间似有暴风雨凝起。
“你们先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和你妈去安抚宾客。”
程鸣的父亲看着乱糟糟的现场,心里也乱糟糟的,碍于场合特殊,没有多加指责。
“各位朋友,实在抱歉,婚礼出了点状况。我们在酒店,给大家备了酒席,请大家先移步就餐。”
程鸣的父母,领着宾客走出婚礼现场。
现场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程鸣温暖的手,握住季染微凉的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秦先生,我不知道你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但从今以后,染染是我的妻子,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面对秦林城,程鸣沉着冷静,阳光帅气的脸,自带几分矜贵。
“你今天的行为,真是很没品。当然,你过去也没做什么有品的事。”
景墨白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医生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什么都敢说。
秦林城死死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怒极反笑。
“你的妻子?你们领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