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回头看去。
是秦林城。
和平时西装革履不一样，他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白衬衣黑色休闲裤。
看上去，少了一份凌厉，却仍然令人想要远离。
她抽出手，去抓箱子的手柄。
“秦总，我自己来。”
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冷漠生疏。
秦林城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直接往贵宾室走，随行的男秘书机灵地走上前，将箱子放到安检机。
“秦林城，你放手，这里是机场！”
她可不想和他一起登上媒体杂志。
秦林城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直拉着她往前走。
机场人来人往，好像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投来目光。
越是挣扎争吵，越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季染停止挣扎，任由秦林城牵着。
到了贵宾室，没有其他人在场，季染一下子甩开秦林城的手，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两个人，各坐一端，无话可说。
男秘书办完托运安检，进门就直觉气氛不对，吓得他坐都没敢坐，默默地站在一旁。
秦林城烦躁地去扯领带，手伸到衣领处，才蓦然发现，自己穿的是风衣，没打领带。
他扯开衬衣领口，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抬头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随手将香烟丢在桌子上。
比起秦林城，季染的心情，倒是一派平静，带着耳塞，时不时露出一丝笑意。
秦林城起身去洗手间，路过她身边，目光所至，是躺在病床上的程鸣！
原来，她是在看小医生！让护工开了摄像头，方便她可以随时随地，了解程鸣的状况。
秦林城嗤了一声，阴沉着脸越过她。
“阿姨，我出差这段时间，麻烦你每天帮程鸣按摩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身后，传来她清浅温柔的叮嘱声，一字不落地落在他的心底。
郁闷，肆意蔓延叫嚣，他握紧了插兜的双手，才勉强没有爆发。
所幸，他从洗手间回来时，她已经关了摄像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
秦林城的电话响起。
来自秦煜祺小盆友的视频电话。
“爹地，你要出差多久？还能回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吗？”
小家伙正对镜头，许是刚刚睡过午觉，头发上有一小撮头发立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
“嗯，爹地会准时参加你的家长会。”
小家伙的第一次家长会，早排在秦林城的日程上，不用提醒，他都记着。
时间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下午没去上学？”
小家伙身后，露出梨花树的枝桠。
“老师说下午可以自由活动，我就回家了。”
回家睡了个懒觉，待会打算再看看动画片。
小家伙将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晚上早点睡，功课要按时完成。”
秦林城不在家，小家伙难免无法无天。
“哦，知道了，爹地。”
小家伙乖巧地应着，心里想，管家爷爷和徐奶奶，应该会给他放点水，让他每天多玩一会。
父子俩的对话，季染听得一清二楚。
秦林城对崽崽这个儿子，很重视，也很疼爱。
她自然而然地想起小池，寥寥骨灰，和冰雪泥土混在一起，几乎尸骨无存。
心脏的位置，纠结疼痛，双手握起拳头，脸色变得惨白。
看上去，很痛苦。
“季秘书，您没事吧？”
随行的男秘书，见季染状态不太对，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秦林城听到声音，抬眸看向季染。
镜头掠过，小家伙眼尖地，瞧见了他日思夜想的漂亮阿姨。
“爹地，你和漂亮阿姨在一起吗？”
小家伙兴奋得两眼发光，蹦蹦跳跳地下床。
“嗯。”
秦林城淡淡地应。
“爹地，你都没告诉我，你和漂亮阿姨在一起！”
他也很想和漂亮阿姨一起啊。
早点知道的话，他可以缠着爹地，让他带他一起去出差。
“爹地是去工作。”
秦林城拿着电话朝季染走过去，镜头里，小家伙已经瞧不见季染的身影。
“爹地，你把手机给漂亮阿姨，我有话想和漂亮阿姨说。”
秦林城淡淡地看了一眼季染。
侧脸削瘦，面色苍白，秀眉蹙着，一副不情不愿，厌烦至极的样子。
“爹地要登机了，有什么事情等爹地回来再说。”
“好叭。”八壹中文網
小家伙的兴奋转瞬即逝，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那你帮我跟漂亮阿姨说一声，说我很想他哦。”
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一声一声地敲在季染心尖。
如果小池没有死，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能像崽崽一样，学到很多东西，变得聪明懂事。
世上没有如果。
她的小池，已经死了。
再也没有机会上学，再也没有机会感受灿烂的阳光。
秦煜祺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小池不在了。
所以，她不愿意见到这个孩子，连听到他的声音，都成了一种折磨。
不知不觉中，拳头越握越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在强忍着，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情绪，在不断地发酵。
秦林城站在她身旁，她的厌恶，忍耐，他尽收眼底。
“乖乖去写作业，爹地回来要检查你的功课。”
秦林城挂了视频电话，站在边上，抿唇看了季染好一会。
孩子的声音散去，季染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揪着的心，缓缓舒展开来。
秦林城捏紧了手机。
就那么讨厌崽崽？
“秦总，可以登机了。”
男秘书明显觉察出，秦林城和季染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也是，离了婚的夫妻，难免有旧怨。
他只是想不通，秦总怎么非得，把前任太太放在身边做秘书。
这趟差，还没出发，他已经觉得如履薄冰。
钟秘书又不在，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捅出什么篓子。
秦林城的注意力，还放在季染身上，漆黑的眸子，深沉似海。
“秦总？”
男秘书又喊了他一声。
见他没反应，男秘书只好去叫季染。
“季秘书，登机时间到了。”
“哦，好。”
季染倒是很快给出反应，抓起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从位置上站起来。
“秦总，您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