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鸣的病房朝南,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午后阳光微熏,光影斑驳,影影绰绰地落在脸上。
程鸣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不少。
季染详细询问了主治医生。
“程医生病情比较稳定,身体各项机能都尚可。”
主治医生和程鸣共事过,还是习惯叫他程医生。
“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得看天意了。也许,某一天就突然醒了。”
也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季染单手撑着床沿,凝视程鸣。
他还很年轻。
眉梢眼角,长得精致俊美,笑起来的时候,阳光帅气。
她想看他,对她笑。
是她把他害成了这副模样。
要不是为了她,他不会去趟程氏家族的浑水,程闻言不会有伤害他的机会。
他还是那个身着白大褂,拿手术刀治病救人的年轻医生。
会有很多身家清白的女孩子,爱慕喜欢他,他会有很多选择。
“季小姐也不要灰心。多和程医生说说话,他能听到的。”
主治医生大概知道季染和程鸣的关系,他关注过不久前的新闻报道。
“程医生他呀,舍不得让你为他难过的。你多陪陪他,他能感觉到。”
主治医生颇有耐心地嘱咐着。
“还有,多帮他活动活动手脚,不然躺久了,肌肉会萎缩。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程鸣在医院的人缘很好。
住进病房后,从主治医生到护士,都对他颇为照顾。
季染谢过主治医生后,从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
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男人的脸颊,手臂……
“程鸣,我已经成功潜入秦氏集团。你说的对,秦林城是个骄傲自负的人,以为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擦到手背的位置,她停顿了一下。
修长干净的,用来拿手术刀的手,插着针头,微微肿起。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针头。
“他让我做了他的秘书。我应该会有机会,接触到秦氏的核心机密。”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嗓音温柔平静。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再给秦林城伤害我的机会。”
陪伴的时间,稍纵即逝。
她舍不得离开。
如果可以,她想整日整夜地守在病床边。
“我晚上下班了,再来看你。”
她替他掖好被子。
俯身时,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
季染惊喜地屏住了呼吸。
刚刚,她没看错吧?
她一瞬不瞬地凝着他。
眼球的位置,似乎也转动了一下。
季染忙不迭地站起来,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医生,程鸣刚刚动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动了!”
季染激动地拉过医生的手臂。
医生照了一下程鸣的眼皮。
“季小姐,程鸣并没有苏醒。可能是你跟他说话,让他有了一些反应。”
不是苏醒的迹象吗?
季染颓然地坐下。
“但这是好的征兆。”
医生拍着季染肩膀,安慰了几句。
“说明对季小姐的话,程鸣的大脑是有回应的。”
季染点点头。
她不会放弃的。
不会放弃程鸣,也不会放弃复仇。
插曲过后,时间已经超过1点。
私人酒会一般不会按时结束,席间还会喝酒,说不定都喝醉了。
她想,秦林城下午都不会回公司。
这么想着,她也就不着急回去。
倒了脸盆里的水,洗干净毛巾,她坐回病床边,从被窝里拿出程鸣的手,一下一下地揉捏起来。
揉完手臂,她绕到床尾,又撩起他的裤腿,从小腿一路揉捏。
替人按摩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季染双手酸软,肩膀僵硬。
但她并不觉得辛苦。
能为程鸣做些什么,她甘之如饴。
柔弱的指尖,碰到男人的肌肤时,她会难为情。
她别过头,红着一张脸,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秀发垂落,背影纤细,娇俏的脸,尽是温柔缱绻。
他已经,很久不曾看到这样的神情姿态。
曾经,在他怀里,她也眉目传情。
秦林城站在病房外,透过房门上的玻璃,死死地盯着房内的一幕。
“不进去?”
宋之贺被秦林城挡住了视线,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跃跃欲试地去开门。
秦林城没有搭理,直接将宋之贺彻底挡在身后。
季染浑然不觉,正被人盯着。
她弯下腰,撩开程鸣额前的碎发,在他眉心的位置,落下一个吻。
秦林城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一下子紧握成拳,脸色铁青。
身后的宋之贺,都感受到了一股子怒气。
他都担心,秦林城会一脚踹向房门,默默替里面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你们医院连个护工都没有吗?”
秦林城没有破门而入,反倒转身,大踏步离开。
边走,边冲宋之贺发起脾气。
“阿城,先纠正一下哈,不是你们医院,是我们医院,你是最大的股东。”
宋之贺笑嘻嘻地缓解着气氛。
还不忘,回头瞅两眼病房。
季染正慢慢起身。
从宋之贺的角度望去,甚是亲密。
是亲上了?
难怪阿城彻底黑了脸。
宋之贺“啧”了一声,引来秦林城冰冷的死亡凝视。
“护工自然是有的。”
也得病人自己出钱请啊,哪有医院主动给配的。
后半句话,宋之贺没胆说。
走到医院门口。
“给那个小医生,找个护工。”
秦林城语气冰冷,“砰”地关上车门。
车子呼啸而去,卷起地上的落叶。
宋之贺摸了摸鼻子。
气得不轻啊,这是。
*
季染帮程鸣反复按摩了一个小时,回到公司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她打了卡,算是上足了一天的班。
下班后的秦氏集团,仍有员工在忙碌,整幢大楼,好几处灯火通明。
唯独总裁办整一层,黑漆漆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季染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在最好。
她关了电脑,走到门口,准备锁门离开。八壹中文網
黑暗里,高大的身影,笼罩压迫。
“哐当”一声,门禁卡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贴着她的这具身体,她再熟悉不过。
沉沉松木香,夹着淡淡的烟草味,浓郁的红酒香。
“你答应过我什么?这么快就想违约,嗯?”
男人压抑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