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的世界里，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并不是很分明。
就像秦林程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起码，对季染来说，他简直坏透了。
可在秦煜祺小盆友眼里，爹地和妈咪都应该是好人。
“嗯，妈咪不是坏人。但她做错了事情，得在警察叔叔的帮助下，改正错误。等改正了，才能回来看崽崽。”
“就像我做错事情，老师和爹地会批评教育我一样吗？”
那样的话，妈咪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吧。
“不完全一样。”
在教育引导孩子方面，秦林城向来很有耐心。
谁能想象得到，冷酷无情的男人，在孩子面前，温情脉脉的一面。
“妈咪犯的错误有点大，和崽崽犯的错误不一样。”
小家伙大抵有点意识到，妈咪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了。
“那爹地，会带我去看妈咪吗？”
小家伙还是会想念妈咪。
商锦珂和小家伙相处了这么多年，小家伙又一直喊她妈咪，自然是会想念。
孩子还小，容易被教坏。
秦林城暂时不打算带小家伙，去探视。
“等你长大些，爹地再带你去。”
秦煜祺小盆友嘟起嘴巴。
长大些，是要长到几岁呢？
见不到妈咪，也见不到漂亮阿姨，秦煜祺小盆友幼小的心灵，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郁闷，孤单。
真想一觉醒来，他就变成了大人。
“好了，可以去睡觉了。”
秦林城捏了捏小家伙的脸。
“爹地陪你一起睡。”
小家伙早就困得不行，揉了几下眼睛，温软的身体，窝进秦林城怀里，脑袋蹭了蹭，像极了昏昏欲睡的小猫咪。
秦林城将他轻放在大床上。
“爹地，玩具熊。”
小家伙拉住秦林城的衣袖，咕哝了一句。
连睡觉，都不忘玩具熊。
秦林城去儿童房，拿了洗得都快发白的玩具熊过来，放在小家伙的枕头边上。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
小家伙依偎在自己爹地怀里，睡得惬意香甜，暂时忘却了，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失落。
秦林城一下一下，轻拍孩子的背部，毫无睡意。
小家伙睡相不太好，踢完被子，又踹人，从床头睡到了床尾。
秦林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将小家伙抱回床头，掖好被子，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次。
这睡相，也不知道随了谁。
可能是随了他的亲生父母吧。
秦林城查过孩子的身世。
父母均已亡故，不会有人来要回孩子。
他起身下床，推开落地窗，颀长孤傲的身影，立于阳台。
点燃的香烟，闪着幽蓝色的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江南苑夜晚的风，总比其他地方，要清冷几分，吹得人头脑清醒。
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呢？
和那个小医生在一起吗？
秦林城脑海里，闪过无数个不可描述的画面。
指尖的香烟，慢慢燃烧殆尽，滚烫的灰烬落在手背上，他毫无觉察，像是突然之间，没了痛觉神经般。
她在牢里受的，远比落下的烟灰，要疼痛难忍。
出狱后，他将她强行禁锢在身边时，他还嘲讽她，坐牢坐出了一身的娇气。从未想过，她在牢里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心里被懊恼的情绪缠绕，山间的风，都吹散不开来。
*
自花园那次后。
秦林城和季染许久未见。
再见面时，是在赫格集团的会议室。
季染作为秘书，坐在程鸣的身侧。
秦林城坐在他们对面。
其实，与赫格的合作事宜，秦林城完全没必要亲力亲为，派一个副总过来，就足够了。
会议期间。
季染和程鸣小动作不断，旁若无人地互动着。
茶水上来后，程鸣很自然地将自己那杯，塞进季染手里，还捂了捂她的手。
当着众人的面，在她耳边：“你手凉，先暖暖。”
与会人员被迫吃了一波狗粮。
秦林城眯起眸子，眼底暗流涌动，心底有一股醋味，在翻滚。
空调风力偏大，吹起了季染耳边的碎发。
程鸣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白皙修长的手指，温柔娴熟地撩起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季染耳尖泛起淡淡的红，嘴角噙着浅浅的笑。
对于小医生的亲昵举动，她完全没有避开，坦然接受。
“把空调的出风口，调整一下，再把温度调高，风力调小。”
程鸣朝职员吩咐。
“秦总，不好意思，我们季秘书身体娇贵，受不得寒。大伙要是觉得热的话，可以把西装外套脱了。”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里天经地义，没半分不好意思。
秦林城冷着脸，面无表情，摊开面前的文件。
“可以开始了吗？”
会议已经开始10分钟，程鸣就没正儿八经谈过公事。
摆明了，是在向他秀恩爱示威。
“当然可以。秦总，关于地下环保城……”
程鸣敛了神情，正儿八经地发表起意见。
看得出来，他做了大量功课。
秦林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季染身上。
女人漂亮的双眸，却只专注地看着程鸣，时不时微笑，时不时点头。
他这里，连个眼神，都吝啬给。
想起在万特，他们并肩的日子。
她也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他身上。
即便他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来自她的目光。
专注，欣赏，喜欢。
还有，帮她打官司那次，在媒体面前。
他们并肩而立。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微风吹乱她耳边的碎发时，他帮她将头发别至耳后。
他讲话的时候，她微微仰头，凝视他的侧颜。
眼疾手快的记者迅速捕捉到了镜头。
事后，无聊透顶的景墨白，还当着他的面，掏出过手机，横着看完又竖着看。
“啧啧啧。你看看，你老婆这眼神，爱意都快溢出屏幕了。”
见他没有反应，景墨白甚至端着手机，一个劲地往他眼前凑。
“快看看，快看看，你俩的颜值还挺势均力敌，般配！”
那个时候，他轻轻一瞥，甚是不屑，一手支开景墨白的脑袋：“你该去看眼睛了。”
秦林城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以至于，程鸣发表完意见，他都没什么反应。
“秦总，对我刚才的提议，您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