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随便止了额头的血。
掏出手机，给王军迟发了一条信息。
【凯凯住在仁德医院】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
什么时候，才能拨开云雾……
王军迟收到消息，立马赶到医院，看见季染坐在病床边，脸上闪过惊喜。
“小染，你在这里！我还以为……”
他笑着扒拉了几下头发。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看他的样子，从s县出来后，就直奔了皇廷会所。
多半是秦林城那边，暗示他，她在皇廷。
季染平静地注视他：“哪种地方？”
王军迟摆摆手，干笑了两声：“是有人恶作剧。”
“你的额头怎么了？”
他一眼看到她额头的伤，虽然用刘海遮着，还是隐约露出一块淤青。
“没事，就不小心磕到了。”
她用手挡住伤口。
“去让医生看看。”
王军迟拉起她的手。
“已经让医生看过了，真的没事。”
季染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坐回到病床边。
王军迟靠近病床，手掌贴向孩子的额头，满眼关切：“凯凯怎么样了？”
“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得尽快手术才行。”
季染替孩子掖好棉被，满脸愁容。
“得找到合适的骨髓，还有手术费也不够……”
王军迟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
“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找到骨髓，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季染刚想问，他怎么想办法，门外传来——
“军迟！”
王军迟的母亲打完水回来，看见王军迟，激动得放下热水瓶，又是亲又是抱。
“儿子啊，你可算回来了！小染都跟我们说了，你被叫进去了，可把我们给担心死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来，让妈看看，瘦了没？”
说着，捧起王军迟的脸，看了又看。
王军迟尴尬地别过脸，朝季染笑笑。
“妈，妈，你先松手，我这么大个人了，您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你是我一把尿一把屎养大的，亲亲抱抱怎么就不合适了。”
说着，还看向季染。
“小染，你说说，哪里不合适了？”
王军迟的母亲，虽然有时候粗鄙了一些，但对儿子，恨不得是掏心掏肺。
身为母亲，季染能够理解。
“阿姨，没什么不合适，您这是关心军迟。”
“听听，你媳妇都没说什么。”
病房内的对话，悉数传到门外。
秦林城再次路过。
这次，他没作停留，疾步离开，心里万分瞧不上王军迟这一家子。
她就找了这么一个人，这么一户人家？还要为这种家庭出来的男人，再生一个？
简直是笑话！
秦林城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医院，弄得陪同人员个个不知所措。
*
王军迟不能在京州长待，他还得回s县上班。
临走前，他把一张银行卡塞到季染手里：“里面有30万，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你哪来这么多钱？”
季染捏紧薄薄的卡片。
她怕王军迟又做了什么傻事。
看她一脸紧张的模样，王军迟眉目舒展，语调轻松。
“别担心，这钱没问题。”
他说没问题，她还是不放心。
王军迟有多少家底，季染不清楚。但他要是之前就能拿出三十万，也不会开口向秦氏集团要钱。
“那你告诉我，这钱哪来的？”
季染将银行卡塞回给王军迟。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要这个钱的。”
王军迟指腹摩挲着卡片，想了一下，故作轻松。
“我就是把房子抵押出去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每个月按时还钱，房子不会被收走。”
“什么？”
季染难以置信。
“那是你唯一的一套住房，你怎么能拿去抵押……”
王军迟将银行卡直接塞进季染的口袋。
“没有比凯凯的命更重要的。就算是卖了房子，也值得。真到那个时候，大不了搬去和爸妈住。”
季染将手伸进口袋，攥紧了银行卡。
滚烫得像是捧了一颗炙热的心。
“为什么，对凯凯这么好？”
王军迟目光温和真挚，一只手搭在季染的肩头。
“凯凯是我的儿子，我不对他好，对谁好？”
“可是，凯凯他……”
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王军迟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而后态度坚定。
“小染，凯凯就是我的儿子。我看着他开口说话，看着他学会走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就是朝我喊了一声爸爸，第一次学会走路，也是弯弯扭扭扑进我怀里……”
王军迟回忆着美好的过往。
“小染，就算将来，凯凯的亲生父亲找过来，我也不会把凯凯还给他的，除非你想那么做。你如果不想，我就算拼命，也会保护好你和凯凯。”
王军迟说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却足以让季染心头一热。
“比起凯凯的亲生父亲，你更有资格做凯凯的爸爸。”
秦林城，没有资格做小池的父亲。
她这辈子，都不会把小池交到秦林城手里。
*
医生突然停了小池的药。
整整一天，没有人过来查房。
一开始，季染以为是用药刚好满了一个周期，需要调整用药。
之后，接连几天，他们这个病房，都无人问津，像是要让小池自生自灭。
她觉察出不对劲，在走廊上拉住一个护士。
“怎么没有医生过来？药呢，为什么不给孩子配药？”
护士淡淡地瞥了一眼病房，冷漠地回道：“不清楚，你自己去问医生。”
季染冲到医生办公室。
“为什么不给我孩子治病？”
医生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你来的正好，我刚想通知你，可以准备准备出院了。”
“出院？”
季染双手撑在办公桌前。
“孩子的病还没治好，怎么能出院？”
医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冷漠不近人情。
“没有合适的骨髓，住着也是浪费床位。赶紧去办出院手续吧。”
这是明着在赶人。
“你们院长知道吗？”
季染猛拍桌子，手背青筋暴跳。
“擅自停药，轰走病人，这是仁德医院的办院宗旨？”
医生站起来，把她给撵了出去。
“你儿子的病，我无能为力，你们可以去其他医院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