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从他凝重的面色里觉察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不动声色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说心愿石昨晚又熄灭了两次，好在没出什么大事故。”连司宸想起自己打探到的事情，蹙起了眉头。
“不过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当时就有些丧尸围了过来，被狙击手解决了。”
“如今安全所都在疯传，心愿石出现了故障，现在外面闹成了一团，吵着要军方负责人给大家一个说法。”
陆沉舟墨眸里闪过一丝沉吟之色。
心愿石关系到夜间所有人的生死存亡，难怪局势会失控得这样厉害。
连司煜也忍不住吐槽：“要我说，心愿石本身就是一种变异的石头，为什么会亮，为什么会熄，现在也没人能说个明白。那些人也真是的，什么过错都能推到军方的头上去。”
“是自然情况倒是值得谅解。”陆沉舟手指轻叩着桌面，淡淡道，“可如果是有人蓄意破坏呢？”
军方，的确失察了。
连司宸听得震惊：“沉舟，你怀疑心愿石的熄灭，是人为导致的？”
陆沉舟默然不语。
连司宸从他的表情中领悟到了什么，心中瞬间悚然。
可又会是谁做的呢。
安全所的某一个异能者？
军方人员自导自演？
还是说，表面失去了踪迹，实际却并未离去的掠食者？
他又采用了怎样的手段，消融掉心愿石上那样奇特的金光？
*
此刻，安全所的一处秘密研究基地。
沐首长身着军装，背负着手，走在最前面。
他的身后簇拥着一群士兵，似乎很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卫屿也在其中。
几个研究人员身穿雪白的防护服，面前是一个真空隔绝的透明罩，采用特殊的分子材料做成。
透明的材料罩内，静静地放置着一堆深黑色的磷石粉末。
“古博士，怎么样，有什么研究结果吗？”沐首长拧起眉头打量了那堆黑色粉末一会儿，转而关心的询问起身侧一位研究人员。
那位被沐首长称作“古博士”的研究员显然身份比在场其他人更高，穿着也更加严密，连眼睛上都带着护目镜，全身被包裹得一丝不苟，只听得见低瓮的声音从防护服下传来。
“经过拆解研究，这种磷石能够形成一种暗物质，可以阻断心愿石往外散发的能量。”
“有句古话叫做相生相克。心愿石能够克制暗夜生物，而眼前的这块磷石，恰好也能克制心愿石。”
古博士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分子罩上面。
那里装着一块完整形态的黑色磷石，是卫屿他们刚从心愿石附近找出来的。
磷石通体漆黑，蔓延出古怪的纹路。
很像一只合拢眼皮的眼球。
墨水一般的黑色幽光从石心处逸散而出，哪怕外面还有一层分子罩，能量也并未彻底隔绝。
离得近了，便会有辐射一样的感觉，头晕目眩，全身不适，甚至还会流下鼻血来。
沐首长刚带着身后的防卫人员向磷石的方位走了两步，他身后一个士兵便“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低血压晕倒了，抬下去吧。”古博士瞟了一眼，淡淡地道，“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受不得磷石的刺激。”
沐首长眼前也是一花，不得不止住脚步。
他看了眼几个裹得跟雪人一样厚厚实实的研究人员，心道，身体素质差？都是当兵的小伙子，气血方刚的，不过是欠了一身防护服而已。
但安全所建立时间并不长久，特别是研究基地的物资紧缺，在准备更充裕的防护服之前，也只好优先研究人员使用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沐首长也极少涉足研究基地，基地里的大事，几乎都由古博士全权负责。
要不是这段时间心愿石突然失控，沐首长也不会到此造访。
古博士径直走到那块磷石的分子罩面前，手隔着分子罩，触摸着那块古怪的黑色磷石。
看着石头上生长出来类似眼球的纹路，眼中有一丝灼热之色闪过。
嘶哑着嗓音道：“就叫它……深海之眼吧。”
相信早晚有一天，这双沉睡的眼睛，会再度睁开。
沐首长早被心愿石熄灭一事搅得心烦意乱，此时也不管什么名字不名字的了，沉着脸打断古博士的话。
“不知道对于磷石的压制性，古博士有何见解？”
“或者说，怎样才能让心愿石不受它的干扰，继续运转？”
古博士好笑的抬起眼：“首长，您在说什么玩笑话。”
“这是上天多么完美的作品，心愿石本就浑然天成，而深海之眼更是如此。”
“它甚至可以整日整夜永久不休的散发出能量，比起做半日休半日的心愿石，您不觉得深海之眼更符合进化规律吗？”
古博士的语气夹带着一丝狂热的兴奋，像是信徒见到神迹一样虔诚。
沐首长：“……”
总觉得做研究的人，做久了都有点疯。
他看这个古博士，有时候就有点神神叨叨的。
若非研究院惨遭灵气侵蚀后实在无人，而古博士自身又实力超群，他是绝对不想让这样的科学怪人进入安全所的。
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特别是听完刚才古博士的一席话，沐首长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古博士回过神来，急忙补救：“深海之眼出现的时间太短，哪怕是做完最浅薄的那一层研究，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过既然与心愿石有着共同之处，只是拥有的能量相反，想来只要解析出心愿石的构成，深海之眼的秘密也会迎刃而解。”
“在弄清楚深海之眼的能量之前，我建议安全所加强戒备，组织更多人力前往心愿石附近巡逻，一旦发现任何磷石相关物质，都可以采用分子罩，隔绝后运送到研究院来。”
沐首长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下来：“那就好。”
否则他花费重金修筑的研究所，还有无数士兵牺牲生命收集的物资，不就白费了么？
尽管如此，沐首长还未安下心来，走出研究基地时，对卫屿低声吩咐：“看好他。”
卫屿心知他说的是谁，点了点头应了。
安全所内，白天示威的人群依旧没有散去。
纷纷拥簇在办事处，群情激奋的模样。
看见了沐首长的身影，更是像炸开了锅，人潮一下子涌入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何澜笙。
这些天里，他的双系异能突飞猛进。
并且凭借实力，震慑住了大部分异能者。
在这次事故中又最先挺身而出，将异能者和普通人分别组织起来，与军方对抗。
军火库掌握在军方手里，但考虑到动乱问题，并未向民众大规模分发。
这一点，激起了部分普通民众的不满。
又因为一向行事冷硬不讲情面，对待异能者与民众一视同仁，都需要完成任务换取居住权，且异能者派发的任务通常还会比普通人危险许多。
这一点，又激起了另一部分异能者的不满。
借由心愿石熄灭的缘故，不少人生出了与军方讨价还价的想法。
何澜笙作为最近风头无二的双系异能者，在与军方谈判时展现出的头脑与冷静，一时间倒让他多出了不少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