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海上方,书山的半山腰位置上。
飘扬着猛虎旗帜的吴国楼船,速度也在逐渐变慢。
文光渐渐黯淡下来,高天之上的罡风却是越来越剧烈。
吕镜州略微有些慌张,他看向陆法言问道。
“陆圣,这如何是好?”
“如果蜀汉国追上来了,岂不是……”
陆法言镇定自若,不言不语。
显然是在沉心构思诗文,并不愿意被吕镜州所打扰。
周怀瑾也学着陆法言的模样,盘腿而坐,闭目不语。
这时吕子仲开口说道。
“父亲大人不必惊慌。”
他缓缓说道。
“每一艘楼船上的龙涎墨都是固定的,也就是说……”
“能够书写的诗文数量其实是一样的,文光高者获胜。”
“蜀汉国想要超过我们,必须后面几首诗文每一首都超过我们吴国,补上前面几首的文光差距。”
吕子仲得意说道:“所以,父亲不必焦急。”
“我大吴第一场文战已经稳操胜券了!”
周怀瑾忽然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吕子仲,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吕子仲皱眉,周怀瑾淡淡说道。
“每次你觉得稳赢的时候,都会出事情……”
“这一次说不定又是这样。”
“所以我现在真的很怕你这张破嘴。”
吕子仲被周怀瑾在一众大吴将士面前狠狠下脸,顿时暴怒道。
“周怀瑾,你妖言惑众,在战前蛊惑军心,你按律当斩!”
吕子仲话音刚落,只见得一人越众而出,冷声道。
“想动怀瑾,那你得先跟我比划比划!”
话音落下,说话之人正是东吴的长沙桓王孙恒。
吕子仲冷笑一声,正要出言讥讽,陡然……
东吴楼船下方,有金色光芒穿透长空,直上九霄。
陆法言脸色霎时一变,他睁开眼睛道。
“不好,事情有变!”
周怀瑾在看到那一道金色光芒的瞬间,只听得学海之上,有声音朗朗,吟诵着一首他们没听过的诗篇。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周怀瑾听到这前面四句,已是在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好诗”。
仅仅四句,就已经有了如此气魄。
毫无疑问,这诗文的作者必然是——李浩然!
周怀瑾沉声道:“来不及了,李浩然做诗了!”
“此诗有望镇国!”
话音落下,吕子仲冷声道。
“一共只有那么多龙涎墨,有本事全部都是他李浩然来写,而且每一首都是至少是鸣州诗!”
“否则想追上我们,休想!”
周怀瑾看了吕子仲一眼,冷笑说道。
“吕子仲,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
“我看你还是闭嘴吧!”
话音未落,陆法言已是催促道。
“好了,诸位不要再打腹稿了。”
“也不需要再省着龙涎墨了,所有人想好的诗文直接写出来!”
“时间不够了,我们要尽快登顶!”
说到这里,陆法言缓缓站起身来,吟诵道。
“海至涯处天作岸,山至高处人为峰。”
“不为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一首四言诗句吟完,龙涎墨自砚台上自动飞起,化为字迹。
文光显露三尺,一首达府诗。
这是陆法言的急就章,前两句也求学无涯,后两句写自己登圣境后不为浮云遮望眼的悠然自得。
中规中矩的一首达府诗。
文光顿时四散开来,包裹着吴国楼船继续缓缓向上攀升起了。
就在这时,下方蜀汉国楼船之上,好戏才刚刚开始!
仅仅四句诗文落于纸上,文光刹那间倾泻而出!
文光三尺,文光赤红,是为达府!
诗意还未成,便已闻郡。
谢灵韵凝目望去,细细咀嚼后赞叹点头。
好诗!
停、投、拔、顾,四字,将苦闷的心境描绘的活灵活现。
她随即又凝目思索。
虽是好诗……但不契合当下主题啊!
这与驱船诗有什么关联?
李浩然盘腿而坐,用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碗碟,大声吟诵道。
“欲渡长河冰塞川,将登昆仑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又是四句诗,一气呵成,宣之于口。
龙涎墨顿时从砚台里欢悦而起,显化出诗文来!
船舱之内升起的耀眼文光更上一层!
文光近五尺,赤红转纯金,即将成为鸣州诗!
“冰塞川,雪满山……”
魏立言喃喃念了一句,皱起眉头,心中沉闷的摇头道:“就算真写出了一首鸣州诗,不契合主题也是无用,浪费了罢。”
此时,他的心中也是倒不出的沉闷。
若不是在此地,他怕是连评价这首诗的资格都没有!
与自己的诗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这真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能够想出来的吗?
人群之中,姜其鹿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提醒道。
“李浩然,你这诗文全诗与船上场景不符,恐被书山学海里的书灵直接判为腹中旧作!”
“到时候虽有文光,无法驱动战船。”
“速速点题,切莫有误!”
李浩然听到姜其鹿的提醒,他不以为意,敲打着面前的碗筷,慷慨激昂道。
“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
正当所有人不知道李浩然接下来要写什么的时候。
文光再度高涨。
文光五尺,文光纯金,是为鸣州!
李浩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作出一首鸣州诗!
然而……
就连李青岚也皱起眉头。
这首诗,绝对称得上是上佳之作。
但在这……
大概是要被埋没了。
主题诗,讲究的是一个契合题意。
这篇诗文引经据典,博闻强识,文光涌现。
甚至,已经是诗成鸣州。
可偏偏主题与催动楼船并无什么关系啊……
与此同时,白帝城的城楼之上,四方群雄一齐悚然。
一刻钟时间,诗成鸣州,好家伙!
温庭筠扬声道:“李浩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鸣州诗,果然非同寻常,在下佩服!”
曹观海却是冷笑说道。
“但现在写诗,是为驱船,他写一首无用的鸣州诗,难道只是为了卖弄文才?”
司马升也笑道:“你看这楼船一动不动,显然书山里的书灵并不认可这首诗……”
“最要命的是,他这首诗特别长,把龙涎墨都浪费完了!”
司马升冷笑说道:“李浩然等于亲手送掉了文武国战的胜利,送了吴国一座永安郡!”
“天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