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城墙之下，尸积如山。
大部分的尸体都是周围百姓的装束。
还有不少是城上民兵的尸体。
有的人被咬伤，抓伤之后依旧奋力死战，在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
有的让同伴砍下自己的脑袋……
有的抱住丧尸一起摔下了城墙。
站在城墙上的人越来越少，城墙下的丧尸也越来越少。
李浩然最初召唤的荆轲之魂已经消散。
现在立在城墙上的是第三次召唤出的荆轲之魂了。
短短时间内，李浩然先使用了四次而立境的《大风歌》，又使用了三次《易水歌》，其中还使用了三次《常武》。
三次《常武》的战诗加强分别给了廖毅，荆轲之魂，还有李浩然自己。
若非如此，廖毅因为没有功名在身，仅仅卡在了半途境巅峰，怎么可能站在城墙上如同杀神一般？
寻常的而立境文士，连用四首《大风歌》的时候，灵气就已经用光了。
再用下去，就出识海干涸，识海开裂，最后识海粉碎变成废人。
此时的李浩然，仅仅只是面露疲惫神色而已。
李浩然自己都知道。
战诗境界划分一方面是文士的学识能否理解战诗深意，另一方面就是战诗要消耗的灵力。
同一首战诗，足够这个境界的正常文士能在不损伤识海的情况下，连续施展最少两次，最多四次，就会被归于这个境界。
而立境的李浩然在短时间内使用了十首而立境的战诗。
他还没有达到极限。
李浩然自己都感到诧异。
三尊圣魂，一尊古之圣人，两尊半圣镇压识海。
一首惊圣诗，两首眷圣诗居然让他识海里的灵气比寻常而立境文士多出了两倍！
反倒是跟着李浩然守成的廖毅没有感到有多奇怪。
“李秀才，你身份是假的吧？”
廖毅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笑道：“你欺负老廖是个大老粗，不知道秀才文位只能到半途境是吧？”
“你战诗都用出来了，还一次用了这么多次，举人老爷都做不到……”
“至少也是个进士……”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微服出游的大益书院弟子吧？”
李浩然微微一愣，笑道：“老廖，我真没隐瞒我的身份……”
“你若不信，以后你去眉山县问一问……”
“我是眉山县北山镇李家的人，你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廖毅伸手拍了拍李浩然的肩膀，投过去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
“老弟别着急啊！”
“你们大益书院的学子……”
“一个个家世显赫，皇亲国戚也不在少数。”
“据说当今陛下都隐藏身份在大益书院求学……”
廖毅说到这里，忽然间眼前一亮。
“哎呦我去，老弟你该不会是……”
“我懂了，我懂了。”
“你肯定是怕人刺杀你，所以故意编了一个身份，是不是这样？”
廖毅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讪笑道：“那个……不知者无罪。”
“看在廖某跟您并肩作战的份上……”
“您回去可别治我的罪啊！”
李浩然一脸无奈，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老廖，你都说些什么跟什么啊？”
“哎……”
李浩然感觉跟廖毅解释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益书院的弟子，更不是什么微服出巡的蜀汉国陛下……
这简直比刷了十首而立境战诗还要累！
李浩然一阵无语。
陡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城墙下的尸体上。
“所有人后退！”
一道明黄色头巾，身披漆黑大氅的人影蓦然从山岗之上一跃而起！
月色之下，那人周身缠绕道道血色符咒。
霎那之间，黑气弥漫，腥风百里。
小小一座城池竟如海啸下的一叶扁舟，剧烈晃动了起来。
所有站立在城楼上的人都觉得地动山摇，站立不稳。
有十几名民兵直接从城楼上摔了下去！
李浩然赶紧大声道：“所有人，立刻离开城墙！”
话音刚落，一整段城墙竟是在那漆黑狂风之下直接刮倒。
与此同时，所有城墙下的尸体忽然凌空而起，蓦然朝着那半空中的诡异人影飞去。
无数的尸体，无论是死去丧尸的，还是战死民兵的，仿佛受到那人身上诡异符咒的吸引，直接贴了上去。
尸体越聚越多，从那人影的双腿开始聚合。
须臾之间，层层叠叠，无数的尸体化成两条足足有一层楼高的巨足。
“轰轰”接连两声巨响，两条用无数尸体拼成的巨足重重踩在了地上。
漫天沙尘伴随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席卷方圆数百里。
城楼之上，无数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先出两条腿，接着是身躯，跟两条胳膊……
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头比城墙还要高的“尸怪”！
无数具尸体在那些神秘符箓的牵引下，附着在那诡异之人的身上，变成了一头比城墙还要高的尸怪！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近乎本能压制的冲动，让无数人都想要立刻转过身来，拔腿就跑。
廖毅却没有动，他站在城楼上，盯住面前的尸怪，咬牙切齿道。
“又见面了，缝尸怪！”
李浩然皱眉道：“缝尸怪？”
廖毅面色严肃道：“对，黄巾妖道们搞出来的怪物。”
“黄巾妖道本身非常孱弱，近身战斗能力极弱……”
“但使用这门妖术，可以将符箓贴在身上，符咒会聚集周围的尸体，让他们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所有的攻击都会被贴在他身上的尸体挡掉……”
“要杀他们，除非劈碎他们身上的符箓才可以！”
李浩然蓦然一愣：“老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廖毅狠狠咬牙道：“因为当年我跟我那一百多袍泽追捕一个黄巾妖道。”
“结果他就变身了一头缝尸怪，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只有我活了下来！”
廖毅咬住自己的嘴唇，直接咬出血来。
“因为我做了逃兵。我吓得抛下了所有人，逃了！”
李浩然瞬间明白了。
廖毅一身修为虽然不高，但明显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完全不像是普通民兵。
他就算遭遇了战败，也可以归队继续做他的正规军，根本不需要做民兵。
原来……
他始终无法面对被自己害死的袍泽！
廖毅抬起手来，双手紧握两把钝刀，盯住城墙正对面的怪物，咬牙切齿道。
“怪物，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