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读@ “你说什么？”
莱德难以置信地看着克莉丝，女孩的表情极其沉重，并不像在说谎。
“如果不这么做，死人就会是我们了，莱德。”克莉丝低下头看着莱德的眼睛，“我做了这种事，会下地狱吗？
“不不！你做的很对。”莱德赶忙否认，他拼命摇晃着克莉丝的肩膀，直到克莉丝的表情不再阴沉。
“莱德，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不是的不是的。”莱德抬手擦拭掉克莉丝脸上的血痕。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受控制，他在颤抖，并非因为疼痛，而是肢体自主发生的震颤。克莉丝的脸颊摸起来依然软软温温的，上面的块状血迹还没有干涸。莱德无论怎么擦拭都只会让它们愈发浑浊凌乱，几乎将克莉丝整张脸全部糊住，莱德心急如焚，直至双手被克莉丝按住。
“莱德，我很抱歉。”
黑暗中的人群里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如同尸体那般竖立着，仿佛整间屋子已经成为一具棺材。伯尼的死亡似乎成为了一道分水岭，人群开始躁动不安，他们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就连门外的基地军都停止了攻击。
“伯尼终于死了？”
“她杀人了？但这个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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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可畏啊，这么小就是杀人犯了。”
“杀人犯”三个字深深刺痛了莱德的心，他再度语无伦次地向克莉丝强调她没有做错，不要去在乎别人说什么。约克也跑过来将两人从门口位置转移到隐蔽处。二层的走廊上人声鼎沸，基地军似乎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他们不断相互传着话，大体意思是去检查走廊上是否有伯尼的尸体。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伯尼死了，他们已经群龙无首了。”约克道，“无论如何，至少把你们送出去。”
约克小心翼翼挪到一层走廊，那里横尸遍野，几乎将走廊堵塞，一些前来增援的潜伏军成员此刻正在搜刮着死者身上的枪械，见到约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基地军怎么突然撤离了？”他们中的一个男人问道。
“说来话长，门外现在是什么情况。”
“行尸还余一二百只，已经逐渐分散了。”
“拜托了，掩护我们离开。”
“离开？离开后，你们要怎么生存？你们要去哪里？”
“……走一步看一步。”约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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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们。”
克莉丝回到约翰等人身边时，人群下意识随着她的动作向外扩散了一圈，他们中的一些对她退避三舍，另外的则是小声赞叹她做的好，但还是太过于极端。克莉丝对此只当做没听到，既然莱德说自己没有做错，并且赛拉也曾说过，杀死伯尼是唯一的出路，那么她的选择就是绝对正确的，没必要再自我怀疑。
克莉丝挺起了胸膛，她不再闪躲大家的目光。尽管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克莉丝并未感到太多的恐惧和反感，匕首刺入伯尼的脖颈时，奔涌的血液如那日梦中的火舌，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所以她又刺入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黑纱被染成了暗红色，伯尼的肢体变得冰冷而僵硬。
克莉丝摘下那个碍事的斗笠后，看到的只有一张损坏极为严重的面容，似乎是经历过焚烧，他的鼻子和上唇已经消失不见，牙齿大面积脱落只剩下牙堂中零星几颗。男人的头发是淡金色的，是地道的新塔洛人，他尚未闭上的双目呈现诡异的灰白色，这似乎是尸变的征兆。
但这太快了。克莉丝想。
只有一种可能，伯尼也注射了尸毒。可作为基地的头领，他怎么会不惜将自己也纳入实验品之列，难道他真的是个疯子？是如此极端的人？
几人开始在潜伏军的掩护下向外撤离，他们中大多受伤严重，好在约克尽力为他们做了紧急救治。他们中的一些在得知伯尼死后便不再愿意离开，他们表示这里的医疗条件总比回归荒野自生自灭要强，既然笼门已经打开，就不必再为自由烦恼。就连约翰也出现了动摇，赛拉无疑是他们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个，离开基地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约克等人默许了他们的选择，最终选择离开的只有莱德克莉丝和零星几个潜伏军。在撤离的路上，不再出现阻拦的基地军，即便四目相对，他们眼中似乎只剩下迷茫，那些高高在上杀死潜伏军如同踩死一只蚂蚁的想法都随着伯尼死亡的消息彻底破灭了，像是突然失去了信仰，不知自己究竟在为何而战。
“莱德，清醒点！”克莉丝用她瘦小的身躯尽力支撑着莱德，他已经无法自主行走，即便如此，他也执意离开。
“回去，回我们的小屋。”莱德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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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回去！”克莉丝一遍遍应答着莱德的话，她紧紧握着莱德的手，后者也轻轻的握了握她。
克莉丝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准确的说从父母离开之后。她一直以为不会再有人能让自己变得如此狂躁而胆怯，不会有什么事会再让自己哭的撕心裂肺，但是遇到莱德后一切都被推翻了，她重拾被爱着的温暖也重获了新生，如今却又要再次走进黑暗。
她快要失去莱德了。
“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克莉泪眼婆娑地望着约克，约克点点头。虽说莱德的伤都不是致命伤，但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依然会有生命危险，可莱德的执意离开，他只能应允。他叫了旁边一名潜伏军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他房间的药箱。他没法放弃这个男人，更没法放弃这个女孩。
东门同样是一片栅栏地，但比起西门行尸堆积如山的场面来说要强的多，行尸大多已经放弃在这里浪费时间，开始返回林中。如果动作足够快，还是可以在尸群中穿行快速逃离的。
但莱德的情况显然无法满足，克莉丝坚决要与莱德一同离开。
“我们可以为你们引开它们，但以后怎么办呢？”潜伏军问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浓，很容易吸引行尸，他应该留下来救治，就和赛拉一样。”
“不，必须离开。约克，看好克莉丝，如果我拖了后腿，就不要管我了。”
“莱德……”克莉丝看着莱德满身的伤口泪流满面，她不愿莱德离开自己，但也不想让他冒险。
约克也变得有些犹豫。伯尼已死，基地的威胁大大降低，莱德留下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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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还没考虑好吗？如果这么难决定的话，就全部留下好了。”
熟悉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随着一道漆黑的影子缓缓走过走廊拐角，莱德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身边几名潜伏军应声倒地，他们的后脑勺上齐刷刷出现了一个血洞。在所有人惊恐的回眸中，那个头戴黑纱伯尼再度站在了基地门口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