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廉很认真地回忆杨律师办公桌摆着什么,半晌,开口道,“绿萝。”
贺暖:“……”
好一个钢铁直男啊!
她在聊天对话框中敲下同样的问题,手指悬在“发送”按钮犹豫,这么晚了,苏淼肯定睡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陈廉偷偷给杨律师发信息:苏淼是你朋友?
杨律师:陈总,你是不是对我有邪念?
陈廉:?
杨律师:那就别总三更半夜给我发信息。
陈廉:那我明天再来问,打扰了。
杨律师:我现在就告诉你,苏淼是我闺蜜。我要为你大嫂的闺蜜代理离婚,需要我演戏吗?片酬不用太高,上次那个价的双倍。
陈廉:ok。这个案子你公益代理吧,片酬之外再付你双倍代理费。
杨律师:成交。
陈廉在对话框里写“你喜欢什么花”,写完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发送。
然后他就看见杨律师“正在输入……”,过了好半天,发来一句:为什么问这个?
陈廉:帮别人问的。
杨律师:陈总,以后请通过工作邮箱联系我。
陈廉:?
这个问号发出去,他收到系统提示不是对方好友。
陈廉蹙了蹙眉,这是哪句话没说对,惹毛了这位铁娘子?
贺暖团了纸巾弹他,“不管你大哥死活了?玩上手机了。”
陈廉放下手机,继续为温棣按摩头皮,“贺小姐,您也休息一会吧。”
贺暖抬头看一眼病床上方的输液袋,“等这个营养液滴完,你抱他去趟洗手间。”
“再喊两个医生过来,你们三个轮班倒,把身上的穴位一起按了。”
她捏着红色记号笔在温棣身上画穴位,标注序号,“顺着序号来按。”
画完,她打量着温棣身上这片涂鸦,笑吟吟地给他拍照。
“记得隔半小时给他喂点水啊,”贺暖收起手机,伸着懒腰打个哈欠,“回去睡了。”
“贺小姐,这旁边还有床,您在这睡吧?”
“这屋热死了,我才不在这。”
到门口了,她转头叮嘱陈廉,“不能开空调啊,再热也要坚持。”
贺暖偷偷溜进母亲病房,守在床边默默陪着她,原本只想陪她半个小时,可实在太困了,在床边趴了不到五分钟睡着了。
黎明的微光自地平线缓缓升起,夏日的夜色悄然褪去。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贺暖在母亲温柔的爱抚中醒来。
艰难地抬起酸涩的眼皮,撞上母亲慈祥温柔的目光,贺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下意识把左手藏到身后。
母亲摸着她的头,“傻丫头,妈看见了。跟妈说说,怎么回事?”
贺暖低垂着眼睫撒谎,“就摔了一下。”
“摔一下要加护板,还要坐轮椅吗?”
母亲拉着她的右手,“手拿出来,妈看看。”
贺暖举起左手在空中挥舞,“您看,真没事。”
“就是划破了点皮,我老不小心蹭到伤口,就加了护板。这轮椅是有位病人想要转手,我想着买下来,提前试用一下。”
母亲摆摆手,“不是刚换了一辆新的么,别乱花钱。”
“那个是九成新,这个是全新的。”
母亲戳戳她的头,“别折腾了,快给人家还回去。”
贺暖乖巧点头,“那行,妈你按时吃饭,我还要去上班,先走了。”
在她转身那一刻,章凝安眼中的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出了病房,贺暖幽幽叹口气,自己在母亲面前撒过的谎已经数不清了,但是母亲还是对她深信不疑,每多说一次谎话她心里就多一分内疚。
她回自己病房准备睡个回笼觉,刚躺下,有人推门进来了。
贺暖蹙眉不悦,懒懒地歪头,看到陈廉一脸喜气,她问,“中彩票了?”
陈廉点头。
贺暖蹭地抬头,“真的?”
“比中彩票还要惊喜,您的方法管用了,大哥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贺暖眼中的神采瞬间消失,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躺下接着睡。
“您不去看看吗?”
贺暖拉起被子蒙住头,“我困着呢,出去把门带上。”
陈廉出去了,接着又进来,端着一碗燕窝银耳羹放到床头,“您先吃了这个再睡。”
一碗羹汤下去人也清醒了,贺暖洗把脸,来到温棣病房。刚一进门,就看到他趴在床前哇哇吐水。
“什么时候开始吐的?”
陈廉眼神略显慌乱,“刚刚喂了两汤匙清水,大哥就开始吐了。”
“昨晚吐过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贺暖一脸淡定,抓着温棣的手按揉内关穴,“别紧张,没事。”
“他太虚了,经过大量出汗以后会出现脱水,伴随着恶心呕吐,一会就好。”
五分钟后,温棣的呕吐止住了。
贺暖抽了湿巾帮他擦嘴,“刚才那个燕窝粥,还有吗?可以给他吃点。”
陈廉马上取回来,送到贺暖面前。
贺暖眼神微怔,“我喂他?我还吊着一只胳膊怎么喂?你来。”
这时,温棣眼睛微微睁开看着贺暖,干瘪的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陈廉注意到了,直接把碗塞到贺暖手里,“还是您来吧,我得先清理卫生。”
贺暖把碗放回桌上,“那就先放着。”
“贺小姐,当初您夜里高烧,大哥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您,给您喂水喂饭,您还吐了大哥一身,大哥不曾有过半句抱怨。”
贺暖睁大眼睛,质疑道,“什么时候?”
“刚领证的时候,您那时烧糊涂了,不记得很正常。”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当时李姐确实说过温棣照顾了她一宿,也说过她那晚吐了。
真的吐了温棣一身吗?
贺暖嘴角抽搐两下,端起燕窝,喃喃道,“就当还你人情了。”
她捏着汤匙舀了燕窝粥送到温棣嘴边,他却只是微微动动嘴唇,看着就像没力气张嘴似的。
贺暖收回胳膊,这一汤匙燕窝送进自己嘴唇。
陈廉翘着嘴角,默默退出病房。
温棣的头现在还是混沌不清,一鼓一鼓地疼,但是看到她就觉得好很多了。
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期待着她的吻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