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廉还在犹豫,贺暖果断走人。
“听您的!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贺暖嘴角微翘,眼神透着一抹坏,回到病床边给温棣扎小辫。
“这个胶布啊,你缠完留一个小尾巴,待会拿签字笔写上穴位名称,防止你记混。”
绑完两个小辫,贺暖嘴角更翘了。原本是只想把用得着的穴位标出来,现在她改主意了,要把所有穴位都标出来。
准备工作结束,温棣的头上竖满了小辫子。
喜感爆棚!
陈廉直接没眼看。
贺暖不厚道地笑了,掏出手机给温棣各个角度来两张特写。
看着疼到面容扭曲的大哥,陈廉心里都快急了,这位竟然还有心情拍照!
他微微蹙眉,“贺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贺暖耸耸肩,摆烂似的说,“我看你挺着急的,有用吗?”
“你就是急死,他该疼还得疼。”
贺暖拿两个碘伏瓶盖扣在温棣两只眼睛上,噗嗤噗嗤笑着拍照片。
陈廉叹口气,“贺小姐,您能不能别闹了?”
“从集性头痛病人眼睛畏光,有了这两个小瓶盖为他遮光,我们就不用关灯了。”
“签字笔,”她揪着温棣发际线正中的小辫子,“我说你来写,这个是神庭。”
陈廉写完“神”,思考了一秒,落笔写下“庭”。
贺暖弹弹紧跟“神庭”后面的小辫,“上星。”
“下一个,囟会。”
陈廉拿笔的手顿住,思考两秒,写下“信会”。
贺暖:“……”
罢了罢了,反正他自己看,碍不着她的眼。
“前顶,百会。”
“前顶”写得很快很对,“百会”他写了个“百汇”。
这是把温棣的脑袋当成汪洋大海了,吸纳百川来汇聚?
“督脉最后两条小辫,后顶,强间。”
陈廉眼神微怔,“强什么?”
贺暖无语,从他手里夺过签字笔,“看着点!”
她抬起加了护板的左手,艰难地托着温棣小辫子上的胶布尾巴,刷刷写下“强间”。
陈廉尴尬地摸摸鼻子,“要不还是您来写吧,我帮您托着胶布,这样快一些。”
两人合力标注完,贺暖拿红色记号笔在温棣后脑勺点几下,把头发短扎不着辫子的穴位画出来。
又在纸上写下需要按摩的穴位,画上箭头指引,交给陈廉。
“你按照这个顺序,每个穴位先顺时针揉一分钟,再逆时针揉一分钟。所有穴位揉完一遍,再从头开始。”
贺暖看看时间,开始取温棣身上的针。
陈廉问,“这么快就针灸完了?”
“他现在很虚,不能行针太久。”
贺暖帮温棣擦擦身上的汗,趁机在他胸肌摸一下,嗯,他确实虚了瘦了,胸肌没有以前那么结实了。
拉起蚕丝被给他盖上,“他这几天吃饭睡觉怎么样?”
“大哥这几天一直守在您床边,茶不思饭不想,也不休息。”
“您在大哥心里真的很重要,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
他这是在帮温棣当说客吗?贺暖抬眸,眼神怔住。
这天不开空调太热了,陈廉的衬衣都贴到身上了,充满张力的肌肉块若隐若现,脸上的汗挂在下颌摇摇欲滴。
这湿身诱惑,谁看谁迷糊。
他还在说着温棣的好话,贺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字都没走心。
得不到贺暖的回应,陈廉抬头,撞上她犯痴的眼神,下意识抬手捂胸。
“不好意思,”陈廉大步流星走到衣橱旁,随手拎了一件深色衣服,进了洗手间。
五分钟后再出来,他身着一件棉质深蓝t恤,清清爽爽的,像个温润的邻家哥哥。
贺暖抽了纸巾擦擦额头的汗,“你热吗?”
他点头,“能开空调吗?”
贺暖淡淡微笑,“热死也不能开。”
陈廉满眼期待地问,“这是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法吗?”
贺暖右手捏着温棣的合谷穴按摩,啧啧嘴,“算是吧。”
陈廉满眼的期待落空,心有不甘地问,“这方法有用吗?”
贺暖坦言道,“不知道。”
陈廉被她噎得眼神一怔,转身就要去开空调。
“哎你给我回来,他刚针灸完,不能吹空调。”
“夏天了,出出汗没什么不好,出汗排毒,说不定他就不疼了。”
陈廉有些无奈的摇头,继续按照她给的图纸为温棣按摩头部穴位。
按着按着,他忽然抬头,“贺小姐,针灸和按摩,不会也是您一时兴起安排的吧?”
听着他略显疲惫嘶哑的声音,贺暖挑眉,“你知道廉泉在哪吗?”
“什么?”
贺暖捏着一枚银针举到半空,手指发力,银针飞弹出去,插到了陈廉的廉泉穴。
她右边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神色有几分小傲娇,“廉泉穴,对于治疗咽喉肿痛和声音嘶哑有很好的效果。”
这个答复,陈廉很服气,双手竖起大拇指,“贺小姐不愧是神医圣手,大哥的身体以后就拜托您照顾了。”
“你少来这套!”贺暖团了纸巾砸他身上,“我就不信温棣以前没有看过中医。”
“确实看过,坚持了半年,没有效果就放弃了。”
贺暖哼笑,“宁愿让一群西医围着他跟看猴儿似的,也不愿意坚持尝试中医治疗。他这脑回路还真是……呵呵。”
“西医也没见有效果啊,他为什么能坚持?”
陈廉低下头,“西医最起码不用脱光了被当猴儿看。”
贺暖:“……”
“其实,西医还是有效果的。陆院长带着团队收集一段时间身体指标数据,再综合大哥的身体状况,针对性地研制药物,每次新药出来就能缓解一段时间。”
贺暖蹙眉,拍着床说,“所以,他的身体对药物的耐受性越来越高!”
“这种治疗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这么浅显的道理,陆院长这种泰斗级别的医生难道不知道吗?”
“陆院长提醒过,但是……”陈廉看一眼温棣扭曲的表情,“大哥坚持不断更换新药。”
“大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小时候胳膊骨折接骨都不打麻药,他会为这个头痛妥协低头,那就是真的痛到无法忍受了。”
贺暖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小时候。
温棣小时候的事,陈廉怎么会知道呢?他一口一个大哥喊得那么亲切,跟兄弟俩似的。为了让她过来陪着温棣,竟然跪下求她,还喊她大嫂!
贺暖微微蹙眉,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啊?